甄世峻带着云笙回到伯府,两人先一起去见过老祖宗,依着规矩,得了长辈的赏,奉过了茶,她的身份才算是合法的了。
老祖宗对这个有着虎狼之心的庶子,心里何尝有一分的真感情?一听说这女人是安王爷赏的,就各种看不顺眼,打心眼里不喜欢;面上却还得堆出一脸的和蔼可亲,赏了云笙一对赤金的镯子,份量上稍嫌不足,也就将将拿得出手。
云笙不以为杵,落落大方地接过来,还上前跪下奉了茶,规矩和动作十分标准,比起大家的千金小姐丝毫不差,立马将甄世峻身边的秀平甩了几条街。
老祖宗一见,脸拉得更长了。
她懒得再继续应酬这一对儿,转头叮嘱身边的管事媳妇,安排人手到木香小筑,挂上红灯笼,贴上喜字,晚上再置办一桌丰盛的酒席,算是喜宴,木香小筑的下人都有份。
甄世峻和云笙假戏真做,双双拜谢而去。
当晚,秀平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屋子里,喝着酒吃着肉,看着正房贴着的红色喜字,倾泻出旖旎的烛光,于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虽然从她爬上甄世峻的床那一天,她就明白,甄世峻将来不仅会娶正妻,还会不断地拥有其他的女人,看看伯爷如今屋子里人满为患的状况就可以想到了。
最可悲的是,秀平心里门清儿,即使没有其他的女人来竞争,甄世峻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因为自己是老祖宗送给他的。这府里他最痛恨的人,大概就是这个老太婆了,无论她如何表现,他都不可能真正接纳自己。
想想真是冤的很,她因为倾慕甄世峻年轻有为,为了得到他而背叛了老祖宗,结果很悲催,既没有得到甄世峻的疼爱,又失去了老祖宗的庇护;二边都靠不上,如今陷入孤苦无依的窘况。
在甄世峻身边这段时间,秀平已然发现,这男人一心想晋级仕途,并不以女色为重,心里渐渐萌生了一点儿幻想;毕竟他身边暂时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不如动点儿脑筋,先给他生个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谁知道,事情还没来得及实施呢,转眼又来了一个劲敌,还是安王送的,这日子往后该怎么过呢?
转眼又想到她曾经替安王与甄宝人两人私相授受多次遮掩,结果两边都没有记着她的好,甄世峻甚至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但凡一想起那日他让她“死也要死在七姑娘的院子里”,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秀平思来想去,真的看不到未来的一点儿希望,心里愁苦不堪,只好使劲地灌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酒醒了,头轻脚重,毕竟这个院子里一直是她主事儿的,勉强撑着起了床。
她一出门,太阳一照,头晕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门框。抬头一看,却见云笙站在厅院里,正吩咐小丫鬟们在做什么。经历了昨夜,今日一早她已在脑后挽了一个圆髻,做了妇人的打扮。
秀平一见,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笙的面前,冷淡地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妹妹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一声轻咳,甄世峻梳洗完毕从正房里走出来,脸无表情,看也不看秀平一眼,面对着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们说:“今儿我就定个规矩,以后我这院子里,有什么事,你们只管请示过云笙就是了。”
秀平脑子里“轰”一声响,整张脸火烧火辣起来,只觉得这张脸没处搁了。她真的没想到,甄世峻如此无情无意,当着一帮下人的面儿,居然一点儿面子也不替她留。
甄世峻是这院子里唯一的主子,他的这几句话就跟铁锤子一样,一下子把秀平砸进了泥巴里,从今以后在这个院子里,她再也抬不起头了。
整个木香小筑的院子里一时鸦雀无声,气氛很有些诡异。
云笙感觉出眼前的气氛不大对头,忍不住微微蹙眉。她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而来,是为了保护自家主子心上人的安危,替王爷传递消息的,可无意于在这个木香小筑里喧兵夺主,上演什么争风吃醋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