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儿,几时发生的?”老祖宗震惊万分。
“便是祖母生病那回,我主动留在三清观祈福那一次发生的。当时有辆马车谎称是府里派来接我的,一切说得都对,显然是了解咱们府里的人,因此我并不提防;上了车发现没有嬷嬷跟随,觉得不对,不过多问了几句,就被我识破了。那车夫见我存心拖延时间,就强行掳了我上车就跑,后来还是秋芝见机得快,央求了来观里打蘸的贵人救我……”甄宝人把当日三清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幸好那扈国公府的薛少爷当时见义勇为救了我,否则我哪里还有命在?只怕早就魂消魄散了。也是该着,那次您和母亲带几位姐妹进宫,偏偏我被堵在宫门外,正好碰到三叔带着一队禁军过来,见了咱家的马车,过来打个招呼,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身边那个手下就是掳我的车夫。”
“阿弥陀佛!我的天!这么大一件事,你回来怎么就没有提起?真是乱弹琴!”老祖宗手抚胸口,脸色发白。
她从甄宝人这惊险的叙述中,基本判断出这事儿的真实性;七丫头年龄尚小,根本不了解这段往事的秘辛,没必要如此出力不讨好地陷害老三。
老祖宗其实早知道,这老三一向不老实,私下里做了不少手脚;尤其是甄芸轩和曼华的事儿,他没少捣乱。
只不过,老祖宗没想到,诚王这事儿老三居然也敢捣乱,那他真就是想造反了。
甄宝人低声说:“这桩事也没有人证物证,说出来,您也不能拿三叔如何,徒添口舌是非,或许会让他更急于害我也不一定。最重要的原因,是孙女一直想不明白,三叔他为何要杀我?他离家的时候,我不过才六七岁,怎么可能结下仇恨呢?我怕误会了他,所以才不敢告诉老祖宗。可是昨日我在花园里碰到他,他不仅揭露了我和父亲是在联手欺骗诚王,又看到他眼中露出杀气……”
她边说着,边瑟缩着身子,神色显得十分害怕。
老祖宗心脏一颤,脸颊两边有些松弛的肉也跟着颤抖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木香死后紫青色的脸。
甄宝人口口声声说她不知道三叔为何会恨一个小孩子,老祖宗却知道老三为什么恨甄宝人,因为当年的孽就是她作下的,这丫头不过是个障眼法儿。
这么多年来,木香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总在老祖宗梦里载浮载沉,叫她多年来不得安宁。
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不过一会儿,她就镇定下来,怜惜地说:“七丫头,许是你想多了,你和他哪能有什么仇恨?你三叔这人从战场死里逃生的,许是因为杀过了人,身上自然带着杀气,你也不必害怕。”
话既然已经点到,甄宝人也就不再多说了,重重地点头说:“祖母说的是,还是小七考虑得不周到。”
顿了顿,又说:“对了,祖母,我听下面的小丫鬟们说,三叔的院子里经常有外人出出没没,三教九流都有,每日里提心吊胆的。虽说他的木香小筑独立成院,到底也在伯府的后院之内,与各位姑娘们同住着,多有不便,也容易滋生祸事儿。如今三叔腿已大好,若再有客人来访,大可到外院去接见,是不是没有必要再留着侧门出入了?”
她前面先说噩梦,后来再说甄世峻曾派人掳她,最终的目的,便是为这段话铺垫的。
甄世峻曾三番五次地对她使坏,尤其是这次买通王府的门客,陷害自己当诚王的小妾,甄宝人心里不平;她建议封死侧门,不让他与友人恣意往来,也算是小小的报复。
再说,他那里终日里开着侧门,安王爷那帮人出入方便,时间久了,早晚会有风声传出的。
只要她建议封死侧门,安王来访只能从大门进入,在外院相见,那就不可能再入内院,自然也不可能要求见她,从此算是断绝见面机会了。
男女间情感的事,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最忌讳的就是藕断丝连,容易牢扯不清,这是甄宝人在现代就持有的一惯看法。
她前面这番话,已经成功地让老祖宗对老三心生恐惧,闻言点点头说:“七丫头说的没错,那侧门原本就是应急之用,如今他腿已好,是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当即叫来管家,吩咐他带着锁匠去三老爷的院子里,把侧门门锁焊死了。
甄宝人晚上听秋芝说,甄世峻放班回来,被封住的侧门阻住了去路,只能从前院绕回后院,因此发了很大的火。
“姑娘,侧门儿这一封,那秀平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秋芝随口问。
“没有的事儿,这侧门封不封,那得是老祖宗的意思,与秀平来不来什么相干?你忙你的就好了,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甄宝人心中一凛,淡淡地说。
幸亏她见机得早,继续下去,看出来的恐怕就不止她屋子里这几个了。
秋芝则吐吐舌头,赶紧说:“姑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