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曼华,大夫人心里更发虚,明明知道二夫人是故意的,但方才口头输了一仗,不敢再跟她对阵。
于是她假装听不见,自顾自地说:“这两年咱们家丫鬟赎身的赎身,配人的配人,出挑的确实不多了。我仔细想了想,如今剩下的这些,也就是六丫头身边秋兰模样儿不错。”
秋兰每天陪着六姑娘过来请安,老祖宗也认得,记得她眼角上挑,神态举止颇有点曼华的姿态,自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风流妩媚。“那就定秋兰和碧桂吧,你们都下去安排一下,衣服首饰都备一份象样的,报给伯爷送走就是了。”
两位夫人齐声应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出了门,又一起走出老祖宗院子的角门,见周围没有小丫鬟后,这才各自板了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大夫人回到自己的熙和院,用过早膳后,先到议事厅问事。
自从甄世祁出了事儿,二房的几个姑娘就不来学习管家了,这会儿就只剩甄宝人、六姑娘和二姑娘三个在屏风后坐着了,见她进来,几位姑娘忙走过来行礼。
大夫人点头坐下,因为诚王的关系,先上下打量了甄宝人几眼。
今儿甄宝人身着一件浅绿底碎花襦裙,粉紫色的上衣,身材纤柔,尽现少女的娉婷美好。特别是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在顾盼之间,恰如前人诗文中所形容的“一眸春水照人寒”。
大夫人不由地暗暗心惊,将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小丫头确实已经脱胎换骨,出落的水葱一样了。
甄宝人见大夫人今天像中邪一样,只管盯着自己出神,忍不住问:“母亲,可是我今日衣着有什么不妥?”
大夫人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说:“不妥,你还知道什么叫做不妥吗?早就劝过你,大家闺秀不要抛头露脸,可你就是不听,事事儿偏爱出个风头。如今倒好了,诚王叔指定要纳你为妾,咱们甄家的姑娘几时被这么羞辱过?到了这个份上,你能说出自己哪里有不妥了么?”
甄宝人顿时如五雷轰顶,说不出话来。
二姑娘也吃惊,看着她,片刻,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六姑娘也万分震惊,心道不知道小七怎么招惹了这个活阎王,登时脸色发白。
大夫人刚才受了气,心里不痛快,冲甄宝人摆摆手说:“这桩事,当真头疼地紧,我心里烦着,不想见你,你先下去吧。”
“是,母亲。”甄宝人与六姑娘对看一眼,默默地退出议事厅,带着秋芝回到自己的屋子,一个人呆坐了小半天,越想越纳闷。
那诚王叔与自己从没见过面,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会提出纳自己为妾呢?仅仅是因为古月真人收了自己当弟子吗?
凭着诚王一贯的行事作风,似乎不会如此好糊弄,仅凭着几句传言就要世家名门的闺女给自己做妾吗?
那么,她又被人陷害了?如果真的是某个别有用心的人陷害自己,这府里会是谁呢?!
她想归想,倒并不害怕,穿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了,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已有些了解,至少她对老祖宗的行事作风有了十足的把握。
事关伯府的脸面,这种清节自守的百年世家,断然是不会把自家的姑娘许给别人做妾的。
当然,若是府里的姑娘自己闹出了瓜田李下的丑闻,无法收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甄宝人正低头寻思间,外头忽然响起哭闹声,她抬起头辨着方向,听声音好象是从正房那边传来的。
咦,六姑娘屋子里出什么事儿了?居然有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把两扇虚掩着的窗子全推开,正好看见何嬷嬷从正房里出来,紧接其后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媳妇,各架着秋兰的一只胳膊往外拖着走。
秋兰秀发散乱,一把鼻涕一把泪,拼着命的往回挣,一边扭头叫喊着:“姑娘,姑娘,快救我呀!求求你了,快想想办法,我不想去......”
何嬷嬷厉声喝叱着:“不过是要送你去诚王府里享福,又不是送你下地狱,你这鬼哭狼嚎的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