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见她脸色疲倦,关切地说:“娘,我先送你回院子里歇息,你也别想太多了!反正天无绝人之路,钱我们已经花了,诚王府就不能不管。”
老祖宗点点头,站起来说:“好吧,你不用送我了,速速去办吧!等你从诚王府回来后跟我说一声进展就是了。”
伯爷点点头,还是送她到门口,让秋蔓扶着她回春晖堂。
老祖宗实在太累了,先眯了一会儿,起来后一直心神不宁,叫人去门口守着,一旦伯爷回来立刻通知自己。
却不想,她这一等一直等到黄昏,伯爷都没有回来,只派人过来说自己要参加诚王府的晚宴,还不知道何时才会散宴。
老祖宗等到戌时,实在困得忍不住,和衣躺到了床上。朦朦胧胧地刚睡着,就听到守门的小丫鬟说:“伯爷来了。”
她赶紧坐起来,拿手指拢拢头发,好在是自己儿子,也无需太注重形象。
守夜的秋蔓并没敢睡下,赶紧开了门,伯爷甄世弘挟带着一股秋夜的凉气,一身的酒气蹩进来,双颊酡红,两眼惺松。
老祖宗一见,立刻皱眉说:“秋蔓,快去叫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秋蔓知道她是要支开自己,应了一声,赶紧退下去,回身又把门带上。
“弘儿,你是去办事的,怎么喝了这么多?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伯爷坐到母亲床前的锦墩上,神色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说:“娘,我今日见到诚王叔了……”
老祖宗诧异地问:“难道他亲自见了你不成?”
以伯爷的品秩,诚王叔亲自接见是降尊纡贵了。其实他派个幕僚或是四品以上府史出来见就可以,象上回送钱这样的大事儿,不过也就是从三品的王府太傅接见了他。
“哦,他并没有特意接见我,正好今天王府有晚宴,邀请我一起参加,席间喝了酒。”
老祖宗问:“关于祁儿的事儿,他可说了些什么?”
伯爷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弘儿,是不是你弟弟的事情有了变化?快别吞吞吐吐的,你和我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老祖宗急了,叱道。
“别的倒没说,在晚宴上,他只是问起我们家的七丫头,说什么古月真人的弟子,什么瑶池花神下仙,他仰慕的紧……”说到最后,伯爷的声音越说越小。
老祖宗瞅他闪烁不定的神色,恍然大悟,默然片刻,冷笑一声,说:“这个不要脸的老色鬼,都给他一万两了,还不满足?居然又动了……这样的歪门心思!”
甄世弘对自己的娘还是很了解的,赶紧说:“娘,我当场就说了,那些都是坊间流言,不足为信。只是,只是……”
“你别吞吞吐吐的,给我赶紧说。”老祖宗怒了。
“只是方才宴会散时,诚王府的府丞送我出来,一路上只说诚王叔的侧妃刚刚去了一个,他十分伤心云云。”伯爷硬着头皮往下说。
“哼,什么狗屁的侧妃?还不是一个小妾。”老祖宗冷笑说,“哼,我们京西伯府从来不卖闺女,想我们家的闺女做妾,门都没有!否则百年之后,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甄家的列祖列宗?”
伯爷无奈地说:“娘,孩儿心里当然明白娘亲的想法,只是我们如今正求着他,该如何应对呢?”
老祖宗想了想说:“这样吧,明日就从丫鬟里挑几个模样儿齐整的送过去。”
“是。”伯爷犹豫着说,“万一,万一他还不满意呢?”
老祖宗生气地拍着床沿,说:“不满意,不满意,你不会去想办法吗?买行首也好,买粉头也好,买通他下面的人说好话也行,总之,不能把咱家七丫头给他!什么事儿都得问我要主意,你的年纪都长哪里去了?若是老侯爷还在,诚王叔他敢开这个口吗?要怪就只能怪你不求上进……”
伯爷被骂得狗血淋头,吓得扑通跪下,打断说:“娘,娘,是孩儿错了,我来想办法就是,您先消消气。”
老祖宗恼怒地瞪他一会儿,终究知道这个儿子缺少魄力,无奈地叹口气,说:“起来了吧,地上凉呢。”
伯爷酒劲儿上了头,头脑昏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仍坐回锦墩。
老祖宗怒气渐消,凝神细思片刻,忽然说:“弘儿,我瞅着这桩事有点邪门。上回要钱的时候,根本不曾提到七丫头这茬儿,这回怎么好端端忽然提及七丫头?你先仔细查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又使了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