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面对咄咄逼人的罗嬷嬷,脱口而出痊愈仍需七天,其实根本就是她为了拖延回京城的时间胡诌的。
今日一早唐公子给她上药的时候,已经十分欣慰地告诉了她,所幸不辱使命,七日后她的瘢痕应该差不多好了。他会留给她一些药膏和丸药,坚持用上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复发。
他是在婉转地下逐客令了。
可是,沐阳郡主发现她不想走了,怎么办?她甚至宁可自己一直那么病着,他依旧那么温柔地待她,就这样下去,一直这么下去才好……
这几日两人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他却恪守着分寸,除了一日三次上药,其他时候,基本不与她见面。
而她无论怎么观察他,永远都是雾里看花般看不透。
如今,她每日最幸福的事儿,就是每天清晨在温泉里沐浴过后,等着那个风神如玉的少年来给自己上药。
他从未因她瘢痕累累的可怖而嫌弃过她,也未因她美丽的容颜恢复而过分亲近。他待她始终如一,不远也不近,亲切中带着一点儿难以逾越的距离。
可那距离不是她想要的。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品月的笛声,可他并未出声。
“唐公子,是我!”沐阳郡主鼓足勇气说。
“姑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品月握着笛子的右手渐渐握紧,她终于还是来了。“这会儿太晚了!”
“我,我有事想请教公子!”沐阳郡主强忍着屈辱,紧紧咬着嘴唇,一双手握在胸前,因为紧张,全身都在发抖。
品月上前打开门,也忍不住微微一愣。
门外的沐阳郡主一身白衣,及腰的长发披在双肩,一张恢复如初的脸颊红扑扑的,一双眼眸流光溢彩,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姑娘请问!”品月静静地说,并未有请她进屋的意思。
“请问公子可曾婚配?”尊贵的郡主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羞答答地问。
“未曾!”
“请问公子可有未婚妻或意中人?”
“姑娘……何出此言?”品月微微吃惊。
“我,我心悦公子,愿与公子……在一起,不知公子是否也愿意?”沐阳郡主虽然也羞红了脸颊,到底不是个喜欢扭捏的人,索性直接道明了来意。
品月原本就是设计了要情诱沐阳郡主,处处以退为进,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可他仍忍不住在心中惊叹,这女子真不是一般女子,直率坦荡,情热似火,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假以时日,她嫁了世子,世子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她?
“姑娘你贵为郡主,又已和东平侯府定了亲,我不过一介江湖小民,如何能与你在一起长相厮守?”品月微微一叹。
“我没问那些,只问公子可心悦我?”沐阳有些咄咄逼人。
品月沉默不语。
“公子若愿意与我在一起,我自有办法解决我的身份问题,如若不行,天涯海角我也愿追随公子。不过,公子若是讨厌我,我自然不能勉强你!”沐阳郡主一鼓作气讲完这些话,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顿时伤了心,转身就要走。
“唉!”在她转身的瞬间,品月一声叹息,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唐公子……”沐阳郡主的心砰砰乱跳,惊喜地回头,一双妙目已然蓄满了泪水。
远处隐在墙角处的山药发现唐公子屋子里透出的烛光熄灭了,她惆怅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心里既难过又高兴。
她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家郡主和唐公子到底是什么命运,国公府会不会承认这么一个女婿?
可她又为姑娘高兴,毕竟,她知道自家姑娘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美绝人寰的唐公子。
屋内品月和沐阳郡主相拥着倒在床上,不过一瞬间,他就点了她的昏穴。
然后,他起床披衣,黑暗中打开门走了出来,出门低声问:“云起可在?”
“属下在!”
“那个丫鬟可看见了?”
“嗯,她看见屋子的灯灭了才回屋,我已点了她的睡穴,六个时辰后自解!”
“云起,你进去吧,她已中了唐门的七日醉,今夜必须男女交合,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品月挥挥手,起步准备离开。
“公子,属下,属下不能从命……”云起难得地结巴了。
“云起,你是要违背誓言么?”品月背对着云起,淡淡地问。
一片难耐的沉寂。
“属下……遵命!”传来的最后两个字,已是十分苦涩,然后便悄无声息了。
品月伫立在窗下,倾听了屋里的动静,确认了某件事正在发生。然后,他微微叹息说:“我本来是要取她性命的……,如今不过是让她不能再嫁世子罢了,你也算救了一条人命,不必如此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