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公子你说......这怪病能治?”沐阳郡主一时惊喜交集,几乎要跳起来,后面的话她完全听不见了。
她自生这怪病以来,走马灯似的换大夫,一个比一个名气大;每一次,她都抱着满腔的希望,然后就遭受一次无情的打击。
随着这斑疹渐渐蔓延到脸颊,她开始绝望了;除了将自己藏在房间里,再也不肯露面,甚至再也不肯配合医治,变得自卑而暴躁。
品月微微蹙眉。“姑娘,你可能没听明白,我并无打算替你......”
“这位公子,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如果坚决不肯替我医治,再继续蔓延下去,我,我还……有法子活下去吗?……”说到这里,沐阳已有些激动,哽咽着难以说下去,一双秀丽的眸子已是泪光闪闪。
她因激动微微变形的脸庞愈发显得可怖,愈发衬得一双明眸似水;这种美和丑的对比冲击着品月的眼球,令他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
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全身上下一个小的疤痕都不许有;一个失去美貌的女子,等于失去了家族联姻的价值。即使侥幸嫁过去,得不到丈夫的宠爱,那也等于生不如死了。
“唉......”品月轻叹一声:“请姑娘先进屋说话吧!这里风大,我吹不得凉风!”
沐阳郡主不过是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抬脚就跟着品月进了屋。
山药瞅着郡主和那位公子进了屋,转身问玉姑姑:“玉姑姑,你说这位公子,会不会答应替郡主医治?他会不会是个……女子扮的?我怎么觉得看着那么像,像画上的美人呢?第一眼看过去,我大气儿都不敢喘……”
玉姑姑到底上了些岁数,看着山药花痴的眼神儿,哭笑不得地说:“长相漂亮的男人多了,古时就有潘安宋玉,出门时会引起市民拥堵观看,难道都是女人扮的?男人……就是男人,你不懂的!”
山药嘟起了嘴,不说话了,她手扶胸口,眼神儿一片空濛,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沐阳郡主和品月在屋子里谈了小半个时辰,山药和玉姑姑急得在院子团团转,也不敢上前去催促。
正在玉姑姑犹豫着是不是提醒郡主一声,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重新戴上帷帽的沐阳郡主跨出了房间。
玉姑姑和山药都轻吁了一口气。
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先回了郡主住的院子,一进屋玉姑姑忍不住开口询问:“郡主,这人是否答应了咱们的请求?提了什么条件?”
沐阳郡主取下帷帽,山药赶紧接过去,也眼巴巴地盯着自家姑娘。
“他虽然答应了,却提了一个要求,从明日开始,以七日为限,如果治疗下来毫无起色,就让咱另请高明;但这七日之内,我的生活起居及饮食必须要听从他的安排!”
“他,他什么意思?”玉姑姑和山药的脸色“唰”一下白了,背上的冷汗却“哗”一下下来了。
“也就是说,从明日开始,我可以带一个贴身丫鬟搬到他的院子,暂时住在后院的湖心水阁。那里是神泉的泉眼所在,我每日早中晚在湖中至少泡一个时辰以上,对我的病痊愈有很大的好处。”沐阳郡主解释说。
“姑娘,这如何使得?罗嬷嬷一定不会同意,夫人也不会同意的!”山药喃喃地说,小心肝乱跳。
这可怎么了得?无论如何,郡主是不可能和一个男子这样呆在一个院子的,治病也不行。
“我已经想好了,反正,如今我平日里都不怎么见人的,山药和奶娘从没有离开过我的,留下足可以遮掩别人的耳目;芝麻和我体型最像,就让她带上面纱在屋子里一呆就行了。我则带着芸豆去唐公子处诊治,此事就你我三人知道,只要你俩坚守秘密,必能成功。”沐阳郡主不担心山药,斜睨了玉姑姑一眼。
玉姑姑两腿一软,“噗通”跪倒,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她恨不得甩两个耳光给自己,干嘛要出这个头?无论郡主这次是不是能治好,只要东窗事发了,自己这条小命儿也许就交代了。
“郡主,不是老奴不答应你,这次出来,夫人已交代过了,事事要请示罗嬷嬷才行呀!”
山药也慌了神儿,看到玉姑姑跪下,也稀里糊涂地赶紧跪下。“姑娘,这事儿万万不可,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我们几个的命都没有了!”
“我的样子你俩都看到了,如果再治不好,还有法儿活下去吗?还可能再嫁到东平侯府吗?你俩不要怕,待会儿玉姑姑你找罗嬷嬷过来,我自有办法让她这几日不再来烦我。再者,这两个院子离得并不太远,真的有了什么急事,你俩其中一人速速找我就是了,只要我在,你们怕什么?真的出了事儿,你们只管推到我身上,就说不知情就是了,我自有办法!”沐阳郡主眼神一冷,斩钉截铁地说。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抬头看看郡主瘆人的模样儿,也都不约而同地叹口气,知道郡主所言非虚。
眼见着反对无望,两人就只能寄望于郡主被掉包这事儿不被发现。
玉姑姑与山药还不一样,她是鲁国公的人,除了在心里怪自己的命苦之外,就只能怪国公爷太宠爱这个大孙女,将她养得胆大包天,不同凡俗,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