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人亲自送古月真人进了正屋,奉了茶,就拉着秋芸到旁边的东厢房里说话。
秋芸亏得甄宝人出手,才逃脱了诚王的魔掌,两人又长时间没见,情绪很激动,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哭一阵笑一阵,有点儿颠三倒四。
两人久别重逢的结果,也就是秋芸刚说到她初到广州的时候,时辰就到了酉时,暮色开始四合。
甄宝人怕回府晚了,招来大夫人和老祖宗的怀疑,又想着秋芸在太后赐的宅子里,定然安全无恙,将来再找机会说话也不迟。
她便亲自去向古月真人告辞,真人讲经讲了几个时辰,看起来很疲倦,她躺在榻上摆摆手,让甄宝人自己去叫马车夫送她回府。
甄宝人又嘱咐秋芸好好照顾古月真人,这才离开。
她回到府里时天色已黑了下来,赶着去给老祖宗请安。这次可不得了,孙女刚见了太后回来的,老祖宗索性不让她回自己的院子,拉着她一起吃晚餐,又被追根刨底一番。
甄宝人可不傻,惊险刺激的不能说,暧昧不明的也不能说,过了她的嘴,该删的全删了,只拣风轻云淡的事情说。
什么太后赏赐了海棠果、皇后则赏赐了金子、古月真人讲经如何庄严、宫里的贵人们如何笃信云云……最后还把黄灿灿的金锞子拿出来现了现宝。
老祖宗一听,倍感欣慰,连迭叮嘱她好好保管,可不许花了,缺钱了只管找府里拿就是,然后叫小丫鬟提着灯笼送她回去。
也许是因为甄宝人白日里在坤宁宫里一惊一乍,在御花园先一热后一寒,有点儿上火着凉,第二天身体便有点不舒服,喉咙也是痒痒的,午睡醒后这种感冒症状越发地明显了。
甄宝人想起老祖宗屋里常年备着止咳药方,便想叫个小丫鬟去取。
只是她屋子里一干丫鬟们,今儿大扫除,在秋芝的调动下,都在收拾屋子里的东西。把夏日用的全撤了,把秋天用的换上,洗的洗,涮的涮,个个忙地脚打后脑勺。
看来看去,满屋子似乎最得闲的只有自己,只好自己亲自去了。
待到她晃悠到老祖宗的院子,却见秋蔓等一干丫鬟都在门外,或站着,或立着。
见到她,秋蔓笑着迎上来,拉她到旁边站着说:“七姑娘来了,老祖宗和大夫人在见镇国公夫人呢,你得稍等会儿。”
甄宝人轻咳一声,说:“没什么大事,我正好跟姐姐先说说话。”
秋蔓关切地问:“你嗓子不舒服?”
甄宝人点点头,说:“昨儿进宫可能受了热,喉咙里痒,时不时地想咳一下。”
“是秋燥的缘故,不是啥大事。前些日子范郎中给老祖宗开过滋肺生津的方子,待会儿我拿给你就是了。”
“多谢秋蔓姐姐。”
“谢什么?春水的事情,我心里过意不去,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
“春水是春水,姐姐是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明白着呢。”
话音刚落,正房的门帘一动,大夫人扶着镇国公夫人的手出来了。
看到甄宝人在廊下俏生生地站着,镇国公夫人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七姑娘也在呀?”
甄宝人只好上前见礼。
镇国公夫人则亲热地拉起她的手,笑呵呵地说:“前两日,我遇见了锦文大长公主,她还跟我提起姑娘呢。”
甄宝人心里诧异,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微笑着。
镇国公夫人又目不转睛地看甄宝人一会儿,眼神颇古怪,笑着说:“改日我让露儿下帖子,邀请你过我府里来玩耍。”
咦,今儿这是个什么状况?甄宝人越发诧异,嘴上乖巧地应着:“谢谢夫人您的好意。”
她早已经搞清楚,镇国公夫人口中的露儿,便是镇国公最小的嫡女,那个心直口快的韩露雨。
甄宝人不过是客气一下,当然不是真的想去她府里做客。一转眼却见一旁的大夫人横了自己一眼,眼底里颇有点恨意。
镇国公夫人则愈发亲切地拍拍甄宝人的手,这才转身走了。
这一位和大夫人刚走了几步,屋子里传来老祖宗的声音:“秋蔓,是七丫头来了么?快,快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