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这话题不适合大厅广众下说,两位闺秀不再继续,又对温柔的衣着服饰评头论足了一番,言多不屑,却又散发着遮掩不住的妒忌。
忽然,又有脚步声传来,守在门侧的丫鬟报:“各位姑娘,我家夫人来了。”
一众贵女们纷纷站了起来。
片刻,东平侯夫人朱氏携着魏静香的手,被一干丫鬟媳妇婆子簇拥着走进来。
大家纷纷行礼。
朱氏年约四十,脸颊圆润,只是肌肉开始下垂了,年轻时大概有几分丽色,如今已是人老珠黄。
她笑呵呵地说:“免了,免了,别这么见外。我家静香贪玩,成日里嚷嚷着要请众位姐妹过来一起玩玩,又怕你们长辈不准,还特别要我出面。我实在是拗不过她,正好府里的荷花今年开的又好又早,便下贴子邀请各位姑娘过府来玩。今日花园里,特别地清过场,闲杂人等一干都清出去,各位姑娘也不必拘着,就当是自家府里的后花园,由着性子玩吧。”
说完,推魏静香一把说:“看,人都给你请回来了,你该满足了吧?”
魏静香满脸笑容地说:“满足,满足,十二分地满足。”推推朱氏,“母亲,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们了,有你在,都不自在。”
朱氏看看她摇摇头,又对大家说,“我这一把年纪,也就不碍着你们这一群姑娘。花园里各处凉亭都备着瓜果冷饮,也有下人守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她们说。若是玩累了,各处的花厅里也有休憩的地方,让下人们带你们去就是了。”
“母亲,你去吧,我会招呼客人的。”
朱氏无奈又爱怜地轻点魏静香的额头,说:“那姑娘们好好玩。”
大家又纷纷行礼送她。
朱氏一走,魏静香笑盈盈地摆摆手说:“大家都坐吧,难得有这么一天,咱们不用跟在大人们后面,又没有嬷嬷盯着,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所以,都随意随意,不要拘礼。”
她平时爱交际,花厅里有大半闺秀跟她相识,听到这话,纷纷掩嘴而笑。
坐在右边首位的姑娘跟她很熟,掩嘴笑着说:“你还真做成了,这回是我输了,欠着你一盆魏紫了,晚点回府就差人送过来。”
左边第二排第一位的姑娘性子急,说:“这还坐着做什么?早就听说过侯府的荷花是京城一绝。”
魏静香说:“不急,不急,这荷花一时半会也不会谢,厨房备了点小巧吃食,咱们先用。”
站在她后面的管事媳妇拍拍手,一列青衣丫鬟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漆盘,盖着银罩子,搁到每个姑娘面前的桌子上,揭开罩子而后退下。
漆盘里搁着一碗米饭、一双乌木镶金筷子,一盅雪花乌梅酒和四碟菜,分别是清蒸九节虾、金不换(三七)炒海瓜子、酒醉生蚝、羊肉瓠羹。
除了羊肉瓠羹,居然都是要去壳的。
甄宝人心里暗笑,又看墙角站着的青衣仆妇,果然她正在仔细观察姑娘们的用膳礼义。
大多数姑娘都跟六姑娘一样,怕在侯府失仪,来之前都吃过东西垫肚子,所以都不饿。略微动几筷子,就说吃饱了。
甄宝人则毫不客气地吃个净光,京城地处内陆,她可是好久没有吃过海鲜了。这些海鲜运送困难,价值绝对不菲,她可不想错过。
用过饭后,丫鬟们又上了茶,大家吃完茶,三三两两离开花厅,沿着荷塘旁边碎石路款款走着。荷塘很大,荷叶田田,荷花娉婷,风吹过时候,荷叶伏低,露出下面脉脉流水,与碧蓝天宇相映成辉。
微微的风又吹着诸位姑娘的衣衫飘飞,一路迤逦不绝,又是另一幕风流明媚的景致。甄宝人不由地想起一句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七妹妹,快过来。”
甄宝人抬头一眼,只见二姑娘甄巧人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冲自己招手,她的身边是魏静香、温柔、还有两个姑娘……这些人都看着她,除了温柔,其他人的神情里都带着一点异常的兴奋。
甄宝人心思微转,隐隐明白了甄府和魏府两位二姑娘的打算。
此时想要转身离开已是不可能,只得慢慢走过去。走到凉亭边,魏静香一把拉住她,亲热地对温柔说:“温姑娘,其他人你可以不用认识,但这个人你一定要认识。”
温柔微怔,脸上挂着微笑看着甄宝人,问:“这位姐姐是?”
“这位就是京西伯府文孝公的孙女,排行第七的,甄宝人。”魏静香笑盈盈的,意味深长地说,不错眼珠地盯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