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乍然响起的时候,夏安安和西亚还维持着楼靖被带离前后的状态,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在舞池成百对缠绵摇摆的年轻男女中,两人怪异的定格姿态显然异常惹眼。
不过,不等有心之人上前好奇探究,平地一声‘雷’几乎把所有人都惊得跳起。而脚下随之而来的剧烈震感,从准入口扑面袭来夹带着大量泥沙的劲风以及不远处正一团团涌向天际的灰白色烟雾,这一切都无不在向人们昭示一件极度危险事件的发生,在他们还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发生在了他们眼前。
整个广场瞬时陷入沉寂,只余下曼妙的舞曲还在机械的播放……
如果这个时代还存在旧式的钟摆,那么大概就能听到‘嘀嗒’一声,秒针向前弹动一格。也仅仅只有这么一格,人群静寂的时间。然后,就像在一锅滚油里泼了一盆水,近两万人的广场陡然炸开。
恐慌,尖叫,逃窜甚至是哭泣……面对未知又近在眼前的危险,人群失控了。所有人在这时的第一反应都是相似的,那就是尽可能快的远离危险发生地。由于爆炸发生在中央广场的西北方,人群几乎是一股脑儿的都往东南方向跑。
然而,这次露天化装舞会说是露天却也并非完全露天,露只露了一个天顶,周边却是以那四根装饰用的花柱为界设了‘防护膜’。考虑到适用人群、节能等一系列问题,宴宣部安设的这层‘防护膜’并没有达到安全防御级别,而仅仅只是一层低抗压的拦护网。不过就算如此,这层薄而透明的拦护网也不是仅仅凭借人力就能破开的。所以,逃窜的人群很快就因为这层拦护网的阻挡而推挤在了一处。
担任这次露天舞会司仪工作的是一个刚进宴宣部的愣头青,这份司仪工作可以说是他到任以来第一份端茶倒水以外的正式工作。不过就算是愣头青的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份好差事,不说来参加这次舞会的都是些贫民,想要在其中结识名媛根本是做梦,单论这次舞会要是能圆满落幕,那好处肯定落不到他头上,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那他必然是首当其冲被推出去的一个。
好在这司仪工作虽然落不得一点好,但胜在轻松,总共也就三步:宣布舞会开始,播放事先排好序的音乐,宣布舞会落幕。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做完这三步他就可以圆满的回去打报告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意外还是发生了……
眼见满场的慌乱,尖叫声四起,场内的音乐早已被噪杂的人声淹没,推挤在东南角无路可走的人群,有的人甚至正在试图用长桌上城防水果糕点的金属餐盘破坏‘防护膜’。
没有任何这方面应对经验的愣头青彻底慌了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能放任骚动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可是他该怎么做?站在偌大的扩音设备前,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心底的恐惧根本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此时此刻的他根本一点都不想站在这块只比平地高出一点的舞台上,因为跟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相比他显得那么突兀又单一无助。
而就在愣头青司仪自怨自艾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映入他的眼帘,逆光的关系他看不清来者的面目,却能清晰的分辨此人一身白色挺括的军服以及胸前数不清的勋章。
白色军服……愣头青司仪再愣头也清楚它所代表的是什么,而正因为清楚他才更感到难以置信。
军、军事长!?
愣头青司仪震惊的双目圆瞪,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开开合合,却最终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起来。”来者忽然开口,淡漠短促的两个字,却有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势。
愣头青司仪直到此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在不知何时已经跌坐在了舞台上,且一直都保持着仰视的姿态,也难怪他感觉自己的脖颈酸疼,刚才他还在诧异,虽然印象中的军事长确实很高大魁梧,却好像也没到需要自己仰视,还是仰到直角的地步。
愣了足足有三秒之久司仪才从舞台上不怎么利索的站起身,“军事长。”他恭敬道,声音有些发颤,好在行的军礼还算规范。
楼煌冲他略一颔首,照旧寒着一脸看不清喜怒,目光深远的注视着混乱的舞会场地,“是对着这个说话?”他问,带着纯白手套的手斜伸,食指指向司仪身侧的扩音设备。
第一次同军事长这样的大人物近距离接触,愣头青司仪简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楼煌问的是什么,忙答:“对,只要冲这里讲话大家就都可以听到。”为了适应露天假面舞会阔大的场地,眼前的这组扩音设备是宴宣部让技术研发中心临时组装的,跟平常看到的确实不大一样。
司仪愣虽愣,倒也还知轻重,回话的同时抬手就打开了扩音器的开关,并含蓄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