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晚上简竹又病了一场。
顾容昊本来要在顾宅用餐的,结果人刚刚从“东苑”出来就接到颜小朵的电话,说简竹人都烧糊涂了,问他要不要过来。
他搭上电瓶车到主楼,正准备穿过大门出去却被从楼上下来的顾老太爷给叫住了。
顾老太爷站在楼梯口望下望,就见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长孙正长身玉立地站在那。他的身边跟着管柔,管柔也是娇娇柔柔且得体的装扮,后者正与他说着话,一边说话一边往楼下走,却在经过一个回廊的时候,看见想往外去的顾容昊。
“平常老不着家也就算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我有没有说过谁都不许出去的话?”
顾容昊仰起头来看顾老太爷,他是知道今天管柔过来了的,不只管柔,还有管父管母,他与管柔的婚事从去年冬天一直拖到了今年,大抵两家人都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回事儿了,所以顾家特意邀了管家过来过年。
顾容昊淡淡看向管柔,“年二八的时候我让何助理往你府上送的年货都收到了吗?”
管柔扶着顾老太爷往楼下走,笑道:“收到,我爷爷挺高兴的,还让我爸备了些回礼,刚才已经让江叔分到各房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哪是会关心这些的人啊!”顾老太爷一声轻哼,“他就惦记着外头那些莺莺燕燕,连家都不想回了。”
管柔笑而不语,顾老太爷又道:“就是管丫头你这样的心xing,才把他惯得越发野了。不过男人为了事业和家庭,总有些身不由己的时候,你就算再惯着他,该放的时候要放,该收的时候要收,尤其是这大年三十夜,当家主母的样儿要拿出来。”
顾容昊再是傻瓜也听出了顾老太爷话里的意思,他这是在警告自己,简竹的事该管管了。
这一年多以来,他将简竹安置于外室的事,几乎整个边城的人都知道了,顾家的人又焉有不知道的?而顾老太爷之所以长时间的放任不管,就是因为顾念着管柔的脸面,觉得这位准长房孙媳都没有意见了,自己又怎好出面干涉?
管柔听了只是笑道:“爷爷,他的事情哪是我能管的?”像是玩笑,又像是嗔怒,说完了她就一派娇俏地望着顾容昊。
顾容昊的目色愈发沉了,深深地望着管柔,有些警告。
顾老太爷冷哼了一声道:“管丫头,你用不着怕他,他就算再横,也是我顾忠瑞的孙子,只要有我给你撑腰,他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只管收拾他就是了。”
顾容昊皱眉,“爷爷。”
“行了,别的时候我不管你,可是今天是大年三十,你管伯父管伯母又都在我们家里,你就算再混,拿捏轻重也总还是懂的。管丫头的父母就算为人再通达开明,可也万不会让你当着他们的面儿欺负自己的女儿。”
顾容昊坚持,“爷爷,我只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顾老太爷却是动了真怒,杵了杵手里的拐杖道:“不准!这往后的日子虽说是你跟管丫头两个人的,她爱纵着你就纵着你,你们想怎么过那是你们的事情!可是只要你还是我顾忠瑞的孙子,今天你就不许出这个门!”
……
窗外黑压压的天色突然冒出一些白点,再然后由一点散开,突然就铺天盖地的下起了雪。
颜小朵拿着只水杯站在窗前,一直盯着小区门口的路灯望到眼都花了,才捏紧了杯子转身,“算了,他不会来。”
简竹刚刚吃过了药就昏睡了会儿,这时候醒来,见她还在自己床前,惊讶地道:“你怎么还在啊?还有,谁要来?”
颜小朵在简竹床前坐下,又伸手去抚了抚后者的额头才道:“我要不在这,你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我给顾容昊打电话了,可是他没来。”
简竹本来就痛得要裂开的大脑这时候更是要命的疼,“你、你怎么能给他打电话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过来!”最重要的是,他不能也不应该过来。
“你现在是病人,用不着跟他讲道理,凭什么他娇妻美妾在家欢欢乐乐地过年,你就得一个人待在这里啊?这不公平!”
简竹一听娇妻美妾几个字就笑了起来,“那怎么能一样呢?他们还没有结婚。”
颜小朵简直七窍生烟,“这你还能笑得出来,简竹我……我恨死你了,你做人能不能有那么点追求,离开这个男人你不能活了还是怎么?总这样跟他耗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没有要跟他耗,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他爱他,就想陪他到他不要我的时候。等什么时候他不爱我了,让我感觉不到来自他的一星半点的爱了,我一定说走就走。”
“你这是执迷不悟。”
“也许我只有撞得头破血流才能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