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昊没有多余的语言。
他的愤怒、他的不甘,甚至是在某些时候突然来袭的嫉妒,这一刻都在听到她说“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心间化作一团柔软。
他想,他未必是真的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她说过喜欢自己,可她也能轻易地转身,说她不再喜欢他了,不想再要他了。
既然“喜欢”是一种这么脆弱的感情,那他要与不要,又有什么关系?
简竹在他刻意制造的激/情漩涡当中起起伏伏,突然快乐得就像是个孩子。
三年了。
她与他一起生活已经三年。
不管是他还是周围所有的人,都在以各种方式各种言语告诉她他不喜欢她,甚至就连以后都不会喜欢她的事实。
可他终究还是喜欢上她了不是吗?
纵使漫长的岁月当中,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她的心,可他到底是喜欢上了自己。
……
顾容昊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着时,身旁的小女人已经睡得极沉。
铂金定制的dupon打火机在空气中划出轻亮的声音,一簇小火苗在空气中燃起。
他把烟叼在唇上,低头点着了火星便将打火机放回床头,于烟雾缭绕中,去看身旁的女人。
刚才那一场酣畅淋漓真是把她累得够呛。
其实从头到尾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他甚至没有承认过所谓的“喜欢”,可她还是开心成那个样子,快乐得,像个孩子。
顾容昊眯了眯眸,抬手抚过她的侧颜,感觉散落在其上的长发,又细又软,就像她。
他以前从没这样仔细看过一个女人,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这样美丽。
她的呼吸声很均匀,肤色白皙,眉毛也恰到好处的浓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因为闭起的关系,长而卷的眼睫毛就像是两把漂亮的羽扇,挺直的鼻梁和艳如樱桃红的双唇,都将她本就明丽的模样衬得更加娇艳美丽。
顾容昊看着,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是啊!她现在才只有十九岁,可不就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青春明丽的时候?
把她放在家里,有顾荣礼惦记。
把她放在外面,有温礼乔惦记。
看这女人年纪不大,可却处处是个招蜂引蝶的玩意。
顾容昊想着,眉头一蹙,便觉得那口里的烟都是苦的。
手指夹住香烟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抖了抖,又觉得连抽烟的兴致都没有了。
起身,下楼到客厅里打电话,是打给关钊的,说了今天下午他跟温礼乔在旅游景点发生了冲突,要他出面去处理一下。
他的话没有下文,可是关钊跟了他那么多年,心里却是清楚的。
顾家的小秘密,知道的人不能太多了。
既然温礼乔已经知道,那就必须控制,不能让他再往外传了。
顾容昊挂断了电话回身,就见大门前的地上,一只漂亮精致的小包。
那包,是简竹进门的时候带进来的,她今天一整天在外面,背的也是那一只。
顾容昊一个弯身就将地上的包包捡起,因为拉链没拉,那包里的东西很轻易就散落了一地。
他没有办法,本来不想管的,可又觉得那都是她的东西,他不能这么放任一地。
于是还是只有弯身将那些东西捡起,那小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可包里的东西却不比谁少。
他捡起她的学生证,打开了就见照片上一位青涩的姑娘。
那照片是哪一年照的他一点都不知道,却好像记忆里,关于她十七岁至今的模样都是空白——他已经忘了她那时候的模样,却清楚记得,她现在的一切,她跟那时候已经很不一样。
照片上的姑娘也是骨碌碌的大眼睛,他看了一会,又忍不住多看一会,为什么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她原来这样好看?
捡起她的钱包,还有几把钥匙,看那钥匙粗糙的形状,应该是她在学校宿舍的门钥,因为顾宅永远不会给她钥匙,自有里面的人,决定是让她进来还是不让进来,那个家,从来没将她当过一份子。
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有她扎头发的发圈,有小姑娘都喜欢的漂亮梳妆镜与小梳子,甚至还有干湿两种纸巾、针线包、创可贴、一次xing的毛巾和外伤用药——她就像背了个小行李包,似乎所有居家旅游必备的东西都在她包里。
顾容昊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那个年纪的姑娘,真是再没见过比她更细心更谨慎的了。
长而有力的手指碰到地上的一样东西时,却顿了顿,一时没有动作。
顾容昊的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那么在意这个东西。
只是当长指将其覆盖,再缓慢地抓握起时——那是一张小小的身份证,这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那身份证上的照片,比她学生证上的模样还要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