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的雄图霸业比起来,这小小儿女的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
“不要叫我殿下,衣衣,我听了难受。”凤离歌沉声道,“我们不需要回到过去,这只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你没有一无所有,你还有我,我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是吗?”傅华衣嘲弄地笑了笑,伤痛的眼神忽然添了一丝凌烈的锐利,“那么,在我被邵云笙以偷梁换柱的方式,坐在喜轿里满大街地转着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时,你在哪里?在我被白洛尘明里敬重暗中欺凌时,你在哪里?在我被兰夜月设计当众惨遭凌辱,驱打出门被那些人用臭东西砸到掩埋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被萧家的人毒打过后,绑了巨石丢进河里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这么多年来,只要你稍微肯对我伸出一次援手,我娘就不会死,曾姥姥也不会死,我更不会……”
是啦,她是死了一次的人。他明明有权有势,即使他身边再危险,可只要有上三分心,要保她的命也绰绰有余了。但事实是,自从当年他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小五哥哥回来过,以至于她都慢慢的把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收藏了起来。
过了十二年,在她惨死以后再回来,他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地跟她说,他从不曾离开过。呵,好讽刺!
凤离歌泯着唇不作声,只是死死的握住她的手,半边俊脸呈出一种颓然的灰白色。
他没有半个字的解释,是否因为无话可说?傅华衣讥讽地笑道:“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变成了丑八怪,再也不是小五哥哥的小衣衣了。看一眼都恶心的丑女人,站在身边都是玷污是耻辱,所以,我的生死与你何干?而今,因为我有不死药秘方,你为了救自己的母妃,竟不惜牺牲色相与我虚与委驼!竟能使得皇太孙殿下为我的风姿折服,傅华衣真是三生有幸,死也荣耀。”
凤离歌握着她的手,微微颤动了下,终于是无力地放了下来。他张嘴似乎想要什么,却又似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似的,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最终,他无声站起来往门边走去。到了门口,忽然回过头来,幽幽问道:“衣衣,你是在怨我没有早些来救你吗?我可否理解为,因为对我有期待,你才会心生埋怨?”
傅华衣心里正疼极,却不想他非但没有解释,仍然还在试图探寻她的心。傅华衣狠狠地呼吸了一次,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到底,已不值你诚心以待。而你终究已,不值我期望埋怨。”
凤离歌身姿微微一颤,他几乎是瞬间转脸,一脚踏出门,刹那就消失在了洛衣堂。
傅华衣心口瞬间窒住,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神跟着空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好了。也不知是嘲笑他人还是自我解嘲,轻轻一笑摇摇头,将脖子上的玉珠子解下来收进锦囊放在桌上,继续心无旁贷地绘画。
笔锋仍然流畅而优美,一股作气,不停不歇!
傅华衣画了一个晚上的画,越影劝了几次,她都只当做没有听到。不停地泼墨挥毫,动作如行云流水,就仿佛入了神,除了眼前的画,其他已一切虚无。
知道她一倔起来,自己是毫无办法的,越影只好安静地守在一边,跟着陪了一整夜。
白洛尘来的时候,门外的婢女端着铜盆痰盂都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这些婢女如今乖得很,傅华衣也不是第一次睡懒觉了,没有越影的允许,她们都只敢在外面乖乖的等着。
看到白洛尘过来,两个婢女赶紧双双福身,恭敬道:“奴婢见过相爷!”
“都站外面做什么?”而且盂洗的用具还备着,这是,还没起吗?不会吧,都快日近午时了。
喜儿小声应道:“回相爷,奴婢们也不知道小姐起身没?没有影姑娘的允许,奴婢们也不敢进去吵小姐。”她刚才听到屋子里有声音,里面的人应该不是在睡觉。
白洛尘嗯了一声,上前推门,却不防门竟从里面上了闩。推不开,白洛尘尝试着敲了敲门,一连敲了三次,里面却一点回应也没有。他不由喊道:“五儿,你在里面吗?”
“谁的,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屋里传出一声清脆的,不耐烦的喝斥,不是傅华衣的声音。
大清早?白洛尘怀疑地抬头,看了看快爬到头顶上的太阳,又继续敲门喊道:“五儿,开门,是我!”
“靠,哪个混蛋,他娘的叫魂啊!小姐还在睡觉,滚边凉快去,吵死人了!”那个声音已经不是不耐烦,而是痛恨外带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