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妙文清明祭奠回来,本来体质就不强,又因为受了凉,病了几日,鹦儿可是遭了罪,被张妈数落了好一阵子,但也没辄,本就是自己看护不利,小姐的披风不见了,鹦儿就认定是那“妖人”闹的,心里就更恨上了,和董妙文碎碎念了好一阵,说要找个道士收了那“妖人”,惹得病中的董妙文闷声暗笑。
几日之后,董妙文身上大好了,张妈终于答应放她在院子里晒下太阳,在床上躺了几天,身子都呆乏了,连续几日被张妈的高压政策管得老老实实,一听说有放风的机会,她倒是很乐意在外面透透气。
春意已浓,路边的柳树早已绿衣披身,偶尔有柳絮飘进来,随着风,像雪片一样在空中舞动。
院里有一棵大槐树,叶子也长得七七八八,鹦儿搬来了张椅子放在树下,透过并不密集的树叶,即可以晒到些阳光,又不会被直射的阳光晃到眼睛,安置好董妙文披衣坐好,鹦儿在边上支了一张小桌,坐着小凳上,拿出黄大力的衣服,做起针线来。
那日她们回来,马车还没到门口,董妙文就告诉鹦儿,别把这事告诉给张妈,省得张妈又要担心,鹦儿心里正在害怕,也就满口应了。只是最近几日总是想起来,又加上董妙文回来又病倒,心里有了些怯意,怕是带回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直在担心。
“小姐,不把那天遇到事告诉我干娘,有些不妥呀?”没说几话,鹦儿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了。
“无妨,此事只有你我看到,说出去,未必有人信。再者,你就不怕张妈妈知道这事,会斥责你?”董妙文表情戏谑着向鹦儿眨眨眼。
鹦儿一琢磨是这个理,头摇象波浪鼓一似的:“那……还是不要了,因为小姐生病,我这几日都躲着干娘,要是说了,身上的皮也许会脱一层”。
董妙文打消了鹦儿胡思乱想的念头,就开始安然的晒着太阳扯些闲话。
院门一响,虚掩着门被推来,董妙文和鹦儿以为张妈买菜回来了,正想说话。
小升的小脑袋探进了来,眼睛一骨碌,见院里张妈不在,直接就推门闯了进来,满头大汗的扯着鹦儿的衣袖:“鹦儿姐姐救我,快帮我找个地方躲躲”。
鹦儿详装生气的用手指弹了一上小升的脑门:“怎么?又惹了什么祸,跑我这儿避风头来了?”
“先找个地方躲躲,到时再说。”小升的急得脑袋上冒出了汗。
“你自己看看,能不能进去吧。”鹦儿随手一指墙边立的两个藤筐,小升象小旋风似的刮了过去,捡起一个藤筐,顶在头上,又跳进另一个藤筐,往下一蹲,两个藤扣在了一处。
“小升,小升……,你在哪儿?”院外响起了一个细细的声音,正焦急地唤着,然后有轻轻而敲门声。
鹦儿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到门边打开:“是禾儿呀?快进来。”说话间,一个细瘦的身形走进来,一看到院里还有别的人,偷看了董妙文一眼,马上拘促的低下了头,然后用细蚊一样的声音问道:“鹦儿姐姐,看到我家小升了没有?”
董妙文看这个禾儿的表情,像个受惊的小动物,着实地可怜,就抬起左手招呼了一下:“你是刘禾儿吧,进来坐。”
刘禾儿看着董妙文那举手投足,一幅大家闺秀的风的做派,心里着实地羡慕,回想自己也是良家出身,父亲还是个秀才,只是时运不济,她才落得这个下场,不免心里有些酸涩,就更加自卑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一脸颓然,在苍白的脸上更显得懦弱之色。
鹦儿见她垂着头不说话,就轻推了她一下:“我们小姐叫你进去坐呢,还不快去。”
刘禾儿怯生生的蹭过来,鹦儿拽过一个小凳让刘禾儿坐下。
“谢谢,小姐”刘禾儿有点不利索的行了一个礼,慢慢的蹲坐在小登上。
“鹦儿,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点心,拿出几块来。”看着刘禾儿营养不良的小脸,靠细瘦的身子支撑着,好象不注意,就能从脖子上拆下来,董妙文看着她,心里有点不忍,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点朝气没有,反而像是朵即将凋零的小花一样,蔫头巴脑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
鹦儿嗯了一声,就进屋去拿点心。董妙文很喜欢鹦儿这一点,虽然有时爱多嘴,但是个很大方的人,在一些小东西上从来不计较,一幅热心肠。
“多大了?”董妙文尽量放轻声音,怕吓到刘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