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哥,当哑巴还是次要的,不说话就成。到时候你千万要记住自己是个聋子啊,完颜亮问话的时候,你绝对不能听见,更不能有丝毫反应,否则就糟了!”
祁三郎当然明白蔡广田说的不错,在人世间最难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装成一个聋子。
人都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爱憎好恶。别人以为你是个聋子,所以当着你的面说话就毫无顾忌,或许就会点到你的痛处。
只要是个正常人,被别人当面说三道四,就算装哑巴不做声,但是心里的情绪波动是不可避免的,眼睛里、表情上或多或少会有所变化,心细的人肯定会发现破绽。
没法子,已经被蔡广田搞成又聋又哑的残疾人了,祁三郎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趟,否则事情败露之后大家都完蛋。
祁三郎被迫立即进入状态,跟在蔡广田身后一路上都不再说话,实际上在为当一个天衣无缝的聋子而发愁。
没想到事到临头之后,遇到挑战的并不是祁三郎,竟然是自以为已经没事的蔡广田!
完颜亮并没有再次出现,但是完颜亮府邸前面的广场上,竟然是六百骑兵摆成的一个方阵。而且都是一人双马,正是金国赖以称霸的拐子马阵容。
六百人的骑兵方阵蔡广田见过很多次,自然不能算是挑战。但是骑兵方阵前面有一匹黄骠马,上面端坐一个全身披挂的家伙,蔡广田差点儿被吓瘫了!
扎普合,契丹人,大辽国时期就是弘州城县尉,也是蔡广田的“同事”,两个人算是知根知底。
扎普合投降之后跟随金兵征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看样子已经是这六百骑的统领,那就相当于具有千夫长的地位。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蔡广田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难道完颜亮要用这个家伙来试探自己吗?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人家地位高,汉民永远低人一等,蔡广田只好加快脚步上前打招呼:“扎普合大人,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扎普合端坐马背,满脸不肖地冷哼一声:“果然是你这个可恶的南人(契丹人把汉民叫南人)前来巴结完颜大人!”
你还不是大辽国的叛逆,金国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难道你没有巴结吗?
蔡广田在心里臭骂不已,但是脸上还必须谦恭:“扎普合大人说得对,没有完颜大人的关照,小的们是活不下去的,孝敬完颜大人是应该的。扎普合大人这是要准备出征去吗?”
扎普合脑袋一摆:“完颜大人说南面三县兵力薄弱,五虎寨匪徒有南蹿的趋势。所以命令我们效死营和你一同南下,在完颜吉大人的指挥下加强防御。”
蔡广田听说扎普合的这六百骑要跟随自己到弘州城,顿时头大如斗。
可惜还没等他继续说话,扎普合又阴阳怪气的叫道:“你身后那个家伙就是祁三郎吗?真是走了****运,完颜大人竟然赏赐他宝枪宝马!来人,把完颜大人的赏赐送上来!”
扎普合在这里趾高气扬,祁三郎已经气得牙根痒痒,幸亏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聋子,总算没有当场发作。
好在生气的事情少,高兴的事情多。
随着一个契丹兵牵出一匹黑色宝马,祁三郎顿时眼睛发亮。可他现在必须是个聋子,绝对不能知道这匹马就是完颜亮赏赐给自己的,自然不能有丝毫动作。
蔡广田早就不想看扎普合的狗脸色,所以赶紧转身,在祁三郎面前装模作样比划一番,祁三郎这才表现出恍然大悟之色,随即闪身上前把缰绳夺了过来。
果然不错,马鞍桥右侧得胜钩上架着一杆长枪,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祁三郎伸手一抓枪杆,口中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好冷!我的个乖乖,竟然是万年寒铁锻造,重量起码六十斤!
想到自己是个聋哑人,而且还是个下等人,突然得到如此宝枪宝马,那就必须感激涕零才对。
祁三郎翻身跪倒在地,冲着完颜亮的府邸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然后才跃身而起上了马背,随即张牙舞爪呱呱乱叫,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
扎普合满脸都是厌恶之色,可是宝枪宝马都是完颜亮所赐,他却不敢发作:“走吧?日头都要落山了,明晨必须赶到弘州城交令!”
把这么多敌人带回去,究竟是个什么结果,未来又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蔡广田和祁三郎心中都没底。
心里焦急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上路。
除了祁三郎这个聋哑人可以忘乎所以,一路上都在不断挥舞宝枪,寻找对新兵器的感觉。
后面的扎普合虽然嫉妒得要死,可是完颜亮爱才如命,不知道这个走狗屎运的家伙在完颜亮心中是个什么地位,扎普合倒也不敢太放肆,也没有弄出其他的麻烦。
次日凌晨,弘州城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蔡广田这才想到应该事先给城内打个招呼,做好应变的准备。
“你们三个人快马加鞭返回城内,让知县大人赶紧做好准备,给扎普合大人和他手下的六百勇士接风洗尘。扎普合大人辛苦了一晚上,不耐烦久等。动作要快,否则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