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夙满目诧异,“你竟然改学别派功夫!竟然还学的蒙古鞑子?”
连龙熵脸色都不好起来。
只有程英十分沉默地望着李莫愁。
“这……唉!”李莫愁打量着龙熵神色,担心不已地解释道,“我当时也是情势所逼,下山之后不久就遇到麻烦,后来纱罗帮我解了围,她就带我回了她的部落。碰巧遇到金轮国师,他非要收我为徒,不然就要杀了我,我不得已……只好……”
这话一点都没让龙熵脸色缓过来。李莫愁小声道,“熵儿……”
“莫愁,”龙熵沉默半晌,才哑声道,“你早已被师父逐出师门,不再是我古墓派门下,所以……你的事情,我身为古墓派掌门,无权干涉。”
“你别这样说啊。熵儿!”李莫愁急了,“我是没办法啊。要是不假意答应,金轮一定会杀了我的。那时还心想,倘若死了,说不定我就能回去了呢。可我心中惦记着你,当然……我也怕死,”李莫愁急忙辩解,“所以才……”
龙熵听着她的话,眼神一闪,随即眸子越发幽深起来,只低头喝茶不说话。
“熵儿!”李莫愁大急,“况且,我当初也没告诉他我真名,就是给他的那个徒弟身份也是假的,当初我是女扮男装被当做男人才给他做了徒弟的,你还记得纱罗喊我什吗?‘图扎宁’,就是我胡乱诌的一个名字。而且我出来之后,那个图扎宁就消失了啊。”
“难不成就是那个‘蒙古第一勇士’图扎宁?”程英喃喃道,“竟然是你?”
龙熵、李莫愁和林夙三人不由得全把目光投向程英,程英有些窘色地看看龙熵,又看看李莫愁,才轻声道,“当初……大姨丈曾暗地里花费大力气托人打听李姐姐的消息,却没打听到多少。只听说李姐姐一人斩下金国完颜亮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驾前五虎将,自此一战出名。后来进了蒙古草原,就再也没有消息。”
“直到一年还是两年后,听边境往来的商人说,蒙古草原上不知道哪个部落好像突然冒出来一个英勇无比的勇士,竟然独身闯入战俘营,力挫敌人数百精锐,将那些困扰了蒙古将士数年的敌军猛将尽数击毙,还被蒙古的蒙哥皇帝钦封为‘蒙古第一勇士’。当时大家都十分担忧,蒙古鞑子历来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如今又出现这么一号人物,可偏偏我大宋却几无可用将才,不知到时战场相遇会是什么境况。岂料,那勇士竟是个短命的,刚或皇帝钦封之后不久,竟然就死在了草原沼泽里,听说尸骨无存……为此,蒙古鞑子的皇帝还亲临那个什么部落去致哀。”
程英说罢,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李莫愁。
李莫愁尴尬无比,暗自咽了口水道,“我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只是为了保命。”
“能困扰历来骁勇善战的蒙古将士许多年的战俘,竟被李姐姐你一人斩杀,这……”程英呆呆地望着李莫愁,一脸不可置信。
逼得李莫愁又咽了口水,“我……偷袭、毒药,什么能保命的损招都用了。”她垂下眼睛,忽然又紧张地望向龙熵道,“可是,那些人都是魔鬼!他们是没有意识的!你不知道,他们以为我是蒙古人,恨不得把我拆皮吃骨剁成肉酱,那眼神……”李莫愁但凡回想起来,都忍不住一阵哆嗦。她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活下来了的,那时只有杀,杀,杀,杀完一个又一个。不是你死便是我死,总之,若不是对手死,就是她李莫愁死。多少次她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又一次次死里逃生。单是这样想想,李莫愁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那种经历,做梦都不愿意再窥见其中一角!
龙熵从未见过李莫愁恐惧的模样,见她脸色惨白,嘴唇都瞬间血色全无,一时心疼不已,忙握了握她的手,哑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她有听纱罗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过李莫愁当初在蒙古草原上的“丰功伟绩”,那时便有许多心疼。可是,而今从李莫愁口中听到,再见到她一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模样,想她从前一直都是嘻嘻笑笑温温和和,偶尔也咋咋呼呼的,却从未有过这等怯色,龙熵什么都顾不得了,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她知道李莫愁一向怕疼又怕死,有时喊胆小,还尽钻些旁门左道。
“熵儿……”李莫愁趁机卖可怜。
“唉。”龙熵叹口气,“从来就知道你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江湖人。”她苦笑一下,又道,“可我又不是什么正派人士,只是想到你也叛出咱们古墓派,就忍不住心里生气……师父那么器重你,古墓派是我们的根啊……”
她万般苦涩皆在一个“根”字。人生种种经历,究其源头不过一个“根”,有底线有原则,才能走好每一步。
“我们虽不是什么自诩的正道门派,但也绝不屑于邪魔外道为伍。可你……”龙熵不由得叹气,“你却从来热衷于邪门歪道。所幸也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端的有一派掌门之风。
李莫愁听着,心中叹息。她是因为一开始就以为自己学不来功夫,为了以后能自保立足,才在这“毒”之一道上狠下功夫啊。还记得当时刚醒来时她师父的叹息,“你小小年纪便强行练功,如今伤了本元,岂不可惜!”
虽然那时尚不懂不知这个世界,可单是这句话,以李莫愁正常的思维也完全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更何况,她身为一个现代人,一开始对那些艰涩难辨的繁体古文也确实认知困难。
都是日后才渐渐能够克服这些不适应,故而慢慢练起功夫,所以才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实力。人啊,倘若自己看不起自己,就是给了龙袍,也穿不出太子的范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