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大战,残破的飞鱼梭脱离巡游舰队,回到连环坞休整。期间,见识冰魄冻极炮的威力后,雷焕很是心动,不过当身为师父的罗浮春,决定在船艏以及船舷两侧各放置一座,加强这艘灵器的战力,却遭到首徒的婉言拒绝。
“师父容禀,徒儿率众人驾乘飞鱼梭以来,与波涛并驱,与海兽周旋,也有几分心得体悟。首先船体狭小,不比五牙、艋冲、三翼等海舟体量庞大,却也不惧狂风巨浪。其次兼具极易上手操作,灵活自如几个优势,常常能在九死一生的局面中,找到一线生机,破困而出。”
剑修听闻此处,也是额首不已:“所言甚是。飞鱼梭实为道门前贤,集思广益得来。何止一艘灵器这般简单,单是两侧船舷的虹彩飞翼,便是得之仙陨后,千竹山飞甲真人的玉简残篇。一旦事情有变,全力发动,便能贴水滑行,凌空虚度。”
“可惜,船体狭小也有限制,底舱艉部安置一门八卦云光炮,确实绰绰有余。再添加几门底座甚大的冰魄冻极炮,恐怕就会额外负重过大,力有未逮。四门灵器炮确实倍增战力,可是若付出的代价是飞鱼梭失去往常的灵动、快捷,便会和三翼、五牙、艋冲一般,容易成为海妖欲除之而后快的靶子,不得不附加防守的禁域大阵。”
罗浮春听罢,闭目思索片刻,暗地推演加装三门冰魄冻极炮的飞鱼梭,如何应对联手袭来的海妖。蓦地发觉负重过大,连凌空虚度,贴着浪花滑行的逃生手段也使不出,便有几分悔意。
睁眼,放开盘坐的双腿,走下云榻,将雷焕扶起身:“为师心血来潮,稍嫌孟浪,思虑欠周,差点犯下大错。飞鱼梭确实已成定式,极难改动增益,徒儿你言之凿凿,并非无稽之谈。”
先前心里还惴惴不安的雷焕,顿时松了一口气,瞧见师父罗浮春的举止,还有赞许的笑意,明白恩师确实得道高士,虚怀若谷。
“飞鱼梭为道门修士渡海的灵器,对付寻常的海中妖兽,倒也罢了,眼下应对黑水洋的大妖,未免力有不逮。冰魄冻极炮限于凛冬,寒潮吞食天下的时分,换做其它季节,也未必有多少灵效。琼涯城能推陈出新,以百年灵根打造乙木神舟,吃水二丈,藏兵三百人,成为旗舰,我道门岂无能人。飞鱼梭适于游斗,自有其用处,执锐披坚、以一当百,还需巨舰大舟。唯独适用的龙骨难寻,没有足够趁手材料,还是先捱过冬防大战再说。”
雷焕张口欲言而嗫嚅,良久回了一声领命,便稽首告退。
待他退出门口,转身离去,云榻前光影晃动,出现寒冰真人的身影:“师侄,你收得一位好徒儿,此人不简单。”
“见过师叔。”罗浮春连忙上前揖礼,道律严谨,自然半分不差,“此话怎讲。”
“不满一年,区区一介凡夫俗子,能凝练真元,开辟体内经脉,资质远胜你我。更难得的是,他入琼涯城巡洋舰队以来,独自掌握一艘战船,担任火长,竟然聚众得了军气,牢牢抓住,有几分人道气象。”
“怎么可能,自古以来,道门便超然凡尘之上,伟力归于自身,岂能集众?”
“你我都已奠定道基,开辟灵池,确实不能。只是眼下他还未迈过门槛,却有几分机会。气运演化真是玄妙莫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此人拜师入你门下,我却可以窥见,师侄的运数确实大涨。”寒冰真人抚须微笑。
大变之后,这些新生代的道门领袖,痛定思痛,确实从歧路走回正途。若是仙陨前,面对气运所钟的后学晚进,指不定伸手索要,甚至直接抢夺过去,哪会如此啧啧称奇,随和地不起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