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洲岛,西沙流洲土地广袤,多为戈壁荒漠,求存不是易事,人烟稀少。即便沐恩青离真君,分享乙木本源,又有荒神商羊不遗余力地兴云布雨,草木郁郁,固锁风水地力,灵气也只是复苏不久。尚需休养生息,积蓄土地肥力。
南离炎洲气候适宜,处处都是膏壤沃野,只是荒神都成了气候,晋升蜕变,桀骛不驯。且此地一年四季蔬果不绝,即便旱神女魃统属的治下城邦,也无饿殍遍野的惨状。饥寒不起,民心怠惰,若非巫祭秉承神意奋力鞭策,更无丝毫进取心,也难堪大用。
地仙本体还需坐镇仙境,巡游位面晶膜守护此界,青离真君便分出化身,降临冥土,受胎投入北冥玄洲一户寻常渔人家中。
春去秋来,岁月如梭,转眼就是二十年。从小展露不凡的雷焕,与大海极为亲近,知渔场汛期,顺应时节捕获甚多,又能辨识天气,能及时返港避风,在渔村中倍受年轻人的推崇。即使几个表亲兄弟,也不仗着年长欺侮,愿意听他的话。由此雷焕的身边渐渐聚集一批人,年龄相差不大,是渔村半数人家将来的梁柱。
春汛刚过,天气放晴,村长和族老连忙张罗积薪煮盐,应付渔村所属的琼涯城税吏。期间,免不了索要,只要不过分,尚可容忍,就任他们满载而归。
再过三日,侍奉荒神的巫祭率众前来,在村中神坛稍事布置。其中有一位道门修士,负剑随行,似是征召的护卫。
各家不满十岁的女孩男童,换上簇新的粗布衣裳,逐一上前,接受巫祭检测体质。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粗手粗脚惯了,没少弄出笑话。只是本性纯良,又懂得敬畏,让地位尊崇的巫祭哭笑不得。此行无果,他只能作罢,怏怏而回。
那位道门修士却留在村中,以利剑在硬如生铁的山崖上开凿,只花了半日,便辟出一大一小两个相连的洞府,令村人咂舌不已。
夜露浓重,晨光未吐时分,修士盘腿打坐,双手抱剑,对着初升朝阳吐纳炼气,又服食水谷精炼的草还丹。至日上三竿,便脚踩一叶扁舟,在跌宕起伏的浪潮中滑过。若有渔夫落水被冲走,陷身漩涡湍流,他也会出手救人。如是几次,也不收任何谢礼,便得了村人的认同。
年长的老渔夫忙里偷闲,闲话家常家短,手脚不停地修补渔网,晾晒阴干后,仔细收好存放。几十年捕捞,近海渔场渐渐枯竭,海贝村的渔人驾船越走越远,难免碰到沾染妖气的狞恶鱼类,虽是懵懂的蠢物,却极为生猛,轻易就会挣破绳网。
海边,十六条篷船整齐一排搁浅在岸上,用粗绳系在木桩固定。一群年轻人伐木取材,修复篷船缺损的部位。
雷焕打赤膊,露出筋肉虬结,晒地黝黑的身体,滚滚汗水从浑厚的背部流淌而下,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不觉得苦。
“村里的乌篷船也只能在海边厮混日子,撒网捕捞小鱼虾米,要说前往深海大洋,还得是琼涯城的五牙船,不然的话,想也别想。”说话的年轻人名叫钟达,与雷家是表亲,嘴里说着牢骚,却很是羡慕。
“琼涯城的五牙、崮葛城的艋冲、响水城的三翼,是在黑水洋巡游,防备海妖的船队,若是没有巫祭坐镇,我看也悬。”雷焕摇了摇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执己见,谁也不能说服谁,仗着嗓门大,把口水说干为止,才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