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思绪远驰如脱缰野马,不能自己。待他从容拾阶而上,目睹年久失修的山神庙,里面尸气森森,仿佛阴间鬼域,周围尽是黑压压的老树,浓荫诡影,寒凉入骨,又察觉附近吹来一股腥风,便有几分明悟。
‘山神隐匿,尸鬼、虎君争位,又是这出戏码,不若由我当个中人,调停一番。’温文水忽然想起前几日的遭遇,忍不住失笑,‘恁是多管闲事,没来由得罪两方,不若做个恶人。’
刚刚举步迈进破烂的门槛,一股阴冷刺骨的寒风从破败的庙里吹出,直吹得温文水薄衫贴肉,系髻的束带崩断,满头乌发披散。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重新束发,毫不犹疑地走进山神庙,也许是山风凌冽,时时吹拂,地上一尺见方的青石板点尘不染,便是连虫蚁蛀坏的桌案也光洁如新,仿佛被人精心打理。而神台上,泥偶木像踪影全无,许是被人盗走。
‘既是无主之地,我就不须客气。’
温文水走上前,抽出随身所携的利剑,将原本供奉香炉、三牲祭礼的桌案斩碎,又掏出怀里收藏的火折子,取出迎风一晃,立即燃起赤焰火苗。他半蹲下身,凑过去,就着木屑点着。片刻过后,木块哔啵作响,火焰熊熊燃烧,灼灼热浪逼人,周围的阴冷刺骨寒意顿时消散一空。
长身而起,温文水将佩剑悬挂在承梁柱上,澈黑漆皮风化破裂,纹路整齐仿佛蛛网,其间掉落不少碎片,露出下面褐黄原木本色,伸手触摸,手感略为粗糙。环视周围,也许是尸气浓烈,便是连寻常的虫蚁蜘蛛,也踪迹全无,加上山神庙狭小,一览无余,令他好生无趣。
在火堆前闭目养神,盘坐片刻,温文水忽然听到连串匆忙的脚步,还有水迹溅起的声音,气喘吁吁有如漏气的风箱。
‘哈!山间雨夜,竟有佳客来访。若得良朋为伴,不亦快哉。’
不料,远处还有衣袂破空,风中猎猎作响,片刻过后,就到庙外,显然是轻功绝顶的江湖人。察觉山神庙里有一堆火光摇曳,便着手整理身上的衣衫,期间听到里面极其悠长,不似常人的呼吸,就恭敬地双手抱拳,径直走到门槛前。
“在下不才负笈书生,见过前辈。”
人未至,语先来。来人正是江湖有名的君子,以方正守礼闻达武林的余延胜,而且他历年搜罗秘笈,阅书破万卷,实是胸中已有块垒沟壑,气象万千,直似一座兵器武库,自身也臻至江湖绝顶高手行列。
温文水不由失笑,招呼他进来:“此处哪有什么前辈,你我年岁相近,不妨以兄弟相称。”
负笈书生“啊”了一声,抬起头,也忍不住微微发笑,只是他涵养甚深,脸上颜色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