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荒野流浪,用自己的双手获取口粮,身边都是流民,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迫离开家园,走上逃亡的路。在流民里,有很多虔诚信仰万能的主宰的人,他们每天都在等待主宰的赐予,可是谁都知道,天上不会掉下充饥的面饼,所有一切都要靠双手去劳动、去采摘、去捕猎才能获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不再祈祷,而是学会生存的技巧。有的人吃了有毒的浆果浑身抽搐死去,有的人吃了致幻的蘑菇胡言乱语地跳下悬崖,有的人在饥渴中活活饿死,没有谁拯救他们,我们谁也不去依靠,我们只能依靠自己,和其他人合作、联手,才能战胜困难。”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会被邪恶引诱,堕进黑暗的泥沼你无法自拔。”海瑟斯看见缠绕在海姆身上的黑暗气息,被他折磨、杀死的人的诅咒和怨恨。
“我说过,我要复仇,要把贵族和教会连根拔起地摧毁,我必须获得力量,超过甚至压倒你们,所以当机会来临时,我做出自己的选择,正确的选择。”
“多么狂妄无知的说话,你已经无药可救,彻底沉沦了。”牧师放弃自己的拯救意图,对这个邪恶的罪人,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可说。
拖着海瑟斯继续前进,海姆冷笑:“尊敬的牧师先生,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备受折磨,我认为这是万能的主宰对你的考验。可是,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仔细想了想,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不要试探我对万能的主宰的信仰,可恶的罪人。”牧师怒视着脸上露出得意笑容的海姆。
“我知道原因,你对万能的主宰的信仰动摇了。什么时候?我猜测是在木桶村被我们夺取,解救里面受到萨曼森男爵和你严厉压榨的村民后,教堂在火焰中焚烧成废墟。难道不是这样吗?”海姆哈哈大笑,“多么虚弱无力的神祇,简直不堪一击,连圣洁的教堂被摧毁都没有任何表示。你肯定动摇了。我记得木桶村的教堂在你的手里建立,里面有你历年收取的什一税和积累的财富,尽管它们都是来自被你驯服后乖乖听话献出财产的领民,被焚烧殆尽后肯定让你生气了。”
海瑟斯低下头,小声为自己和信仰辩解:“你说对了,曾经有短暂的一瞬间,我的确有软弱、迷惘和不知所措,可是万能的主宰没有放弃我,祂赐予祝福,承载圣水的铜盘成为圣物。”
“你是说这个吗?”尼格拉突兀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从牧师海瑟斯的怀里取出白色的亚麻布包裹的圣水盘。
“黑暗的首脑,邪恶的源泉,把你肮脏的手从包裹上拿开,那不是你能拿取的,是真正的圣物,它会严重伤害你。”牧师大声咆哮。
“我对你有点改观了,沦落到这个地步,还在为敌人考虑。”尼格拉从容打开包裹,散发乳白色光晕的圣水盘被他托在手里,毫无动静。
“你看,它承认我了。哦!不,不是承认,是屈服,就像你信仰的万能的主宰,沉默地表示屈服,连挣扎和稍微过火一点的反抗都没有。别用仇视的眼神看着我,这会让我倍感荣幸。”尼格拉转动手里的铜盘,“和你想的不一样,这不是圣物,而是古老的器物经受岁月的洗礼,凝聚很多人的希望和寄托诞生的‘精灵’,与山林里熬过几百年风霜的古树为鸟兽遮风挡雨,进而产生简单意识的情况类似,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后者是在自然中诞生出‘精灵’,一种细微的灵性生命。”
“我有一个猜想,先有教会,才出现神祇,就是你信仰的万能的主宰。教会的经典在最初只有短小的篇幅,十二条诫律,后来一步步地,由历代教会不断填充,直到现在成为一本厚厚的经典。万能的主宰真的亲口对你们说过一句教义,没有,祂是籍着人子的口说出。在卑格支山上,圣洁的火焰燃烧的荆棘丛里。赤足步过火焰的先知,朝觐万能的主宰,领受最初的律文。你看,朝觐,是臣子朝见君王的意思,律文,是法律条文,而不是教义。最初的教会实质上不是单纯的接受信仰的宗教,而是一个军事统治集团。教会赶走了卑格支的土著山民,占领他们的祖居地,建立最初的圣堂。只是当时的贵族太强大了,不仅有手握重兵的伯爵,还有一堆子爵和更多的男爵,最初的先知和十二个圣徒都倒在战场上,同样的,贵族们也元气大伤,双方最终达成妥协。贵族掌握世俗,教会掌握信仰,把一切都瓜分了。大地之上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所以我到来醒觉后,就决定要用杀戮征服贵族,用弑神摧毁教会。”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普通的堕落者,那些非人的黑暗居民身上没有你这种狂妄。”
尼格拉大笑:“不久前我远行前往撒尔德森林,接触最深处的古代遗迹,它告诉我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万能的主宰的秘密。卑格支的土著山民让教会和贵族都吃过苦头,为什么当初教会那么轻易地赶走他们,即使有先知和圣徒,作为初代的教会首领,他们并非强横地无可制约,我相信现在的圣堂超过初代先知和初代圣徒的教会高层有很多,却依然被山民压制地不敢动弹。想知道原因吗?”
牧师的目光微微颤抖,知道一些内情的他真的动摇了,作为精神支柱的信仰摇摇欲坠,然后海瑟斯垂下头,在尼格拉的诱惑中慢慢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