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捆着了,又塞了嘴。”碧桃嘲讽道,“她真是死性不改的,前次被姑娘关在房里还不够,这才几天又被老太太关了禁闭。活该她这样丢脸,谁让她没事就找咱们麻烦。不关她一年半载的,抵不过咱们一屋子人这几天受的罪。”
如瑾笑笑:“好了,一会再说她,你接着说凌先生那边的消息,除了方才那两件,还有其他事么?”
碧桃摇头道:“凌先生那里没有其他消息了,他让人转告姑娘说他很惭愧,得了姑娘重托,却打听不出有用的信来。”
黄杨小床的床面很窄,如瑾倚靠在床头歇着,任碧桃给她腿上涂抹药膏。“凌先生实在是值得托付事情的人,他家里的长辈不过是宫中分理药材的医士,能打听到的消息十分有限,如今他送了这两条消息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他却偏偏还要自责。”
碧桃轻柔地将雪白的药脂敷在如瑾小腿上,一边敷一边慢慢的抹匀,并轻轻朝淤肿处吹气,让如瑾感到一阵阵的清凉。几日来腿上淤肿已经消去了不少,如今走路已经不怎么疼了,每日里都要涂好几次药膏,到了晚间,还有那日崔吉给的药脂,两种药混合着用,也不知道是哪种起了作用。
如瑾看着腿上消了大半的青肿,想起崔吉和杨三刀来。“何刚有没有说起新来的护院头领?”
碧桃“呀”了一声,连忙说道:“姑娘不说奴婢就忘了,该打!何刚特意让奴婢告诉姑娘知道,两位护院头领那里他已经叮嘱过了,若是哪日侯爷问起,他们答应了不给姑娘走漏风声,何刚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何刚还说,外头那位女子安置得妥当,请姑娘放心。”
如瑾点头。心中越发对杨三刀和崔吉两人感到疑惑。按道理来说,他们如今做了蓝家的护院,保护主家小姐的安全是职责所在,然而却没有必要帮着小姐向老爷说谎。又不为什么封口费,他们为何要如此呢?
碧桃好奇地问:“姑娘,什么女子呀,为何要在外头安置?”
如瑾将那日出门的事情说了,碧桃咂舌称奇,偷笑道:“姑娘也做了一回戏文里的侠士,从恶霸手底下救助苦命人呢。”
“一连关了你几日,也没关住你这张嘴。”如瑾笑骂她。
碧桃将药膏涂抹完了,笑着给如瑾收拾好衣衫,就要伺候如瑾歇午觉。如瑾却从床上起来,穿了鞋子准备出去。
“趁着这时候大家都歇午,咱们去看看董姨娘,多日不见,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碧桃立刻拍手:“好啊,奴婢方才就想去看她来着,还怕姑娘说奴婢多事呢。”
主仆二人出了房门,款步走到董姨娘的厢房门口。房门紧闭,碧桃上前叩了门。
“谁?”屋子里传出丫头小露的声音,听语气是十足十的戒备。碧桃出了声,过了一会,房门才开了一条缝。
“你来做什么?”小露隔着门缝往外瞅,见着碧桃就很紧张的发问,似乎害怕碧桃会做什么坏事似的。
碧桃立刻皱了眉:“还不将门打开,老太太说的是不让姨娘出门,可没禁制人家去看她,你这样拦着是要找打么,姑娘还在跟前呢!”
小露听见如瑾在就更加紧张,转头看了看,果然看到如瑾,便问:“三姑娘来找姨娘什么事?”
“你这混丫头!”碧桃骂她,“姑娘要做什么你有资格问么,才来了几天,把新主子当亲娘似的护着,真让我瞧不上。快些开门,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屋里又有脚步声,走到门边让小露退到一旁,然后开了门。是蓝如琦的丫鬟蔷儿,见着如瑾就行礼问好,别的也没有多问。如瑾扶着碧桃的手走进了屋子,外间只有石竹三人在,老太太那边派来看守的婆子和丫鬟都在里屋,因着董姨娘刚闹了逃跑,此刻两人一步也不敢离开,就在跟前守着。
如瑾走到里间便让那婆子和丫鬟退下,两人面有难色,很是踌躇。如瑾冷了脸色:“我在她跟前,一切自是我负责,出了事也不用你们担干系,出去。”
两人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了,走到外间去候着。蔷儿和小露都要进屋来,似是对如瑾不放心,碧桃笑吟吟道:“你们怕什么,只有姨娘欺负姑娘的分,姑娘哪有本事欺负姨娘呢。”
“奴婢在跟前伺候,端茶倒水服侍姑娘。”小露脆生生的说。
“出去,若是不放心,只管去老太太跟前告状。”如瑾懒得和底下人浪费唇舌,只看住被捆在椅子上的董姨娘。
才不过几天的工夫,董姨娘已经瘦了一大圈下去,本来还能算苗条,现今却是骨瘦如柴了。脸颊凹着,眼窝青着,黑白浑浊的眼睛里不满血丝,嘴里塞着一大团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帕子,头发乱蓬蓬的张牙舞爪披散,再配着她瞪眼伸脖子的挣扎神情,猛一看上去就像地狱里受刑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