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往前,抚上女子姣好的秀眉,摩挲着她紧皱的眉头,像是要把她的愁绪抚平。
尽管知道徒劳无功,他还是那样温柔地抚着,眼底笑容深厚。
慢慢地,手忽然一顿,然后抬袖,隔着薄被,覆在女子的小腹处。
隔着被子感受不到女子身体的冷暖,但他却辨得清楚,自己掌心里的温度。
很冷,很冰。
他的笑容悉数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苍凉。
孩子。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朝堂的,边疆的,皇子们的,外戚的,现在昱都越来越乱,各种势力潜伏,有些已然发作,有些隐而未发,他每天可以称得上是日理万机,满身疲倦不已,但是一想到她,和她腹中怀着的,属于他的孩子,他心里,便会感到难得的快慰。
他甚至帮孩子想好了名字,无论是男是女,就叫如初,冠以上晟最珍贵的姓氏,如初,唐如初。若是男孩,他日必定封爵赐地,荣宠加身,就算是要自己的江山,他也含笑给他;若是女孩,同样华光尽揽,一身璀璨,绝不让她和亲,不让她做政治棋子,让她自己选择夫婿,不逼她,只疼她,是疼到心坎里去的那种。
他淡笑一声,眼里更多的却是苦涩。那些承欢膝下的梦,就这样,没有了。
他的如初,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很久很久吧,他注视着女子的脸,往事就像花灯一样在面前闪过,窗外细雨蒙蒙,他沉浸在过往中,渐渐地就出了神。
“不要……”
女子忽然发出一阵低唤,她眼睛紧闭,眉头蹙得更深,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她用力抓住男人的手,唤道:“不要……”
“求求你,不要走……”
见她如此,坐在床边的男人脸上的悲戚渐渐淡去,他眼里闪过一抹欣色,唇角微弯,连日来的疲倦好像都在她的话语中消失殆尽,他紧紧握住女子的手,有暖意袭上心头,热热的,好像把他鬓角的雨丝都烘干了去。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宠溺,他笑:“好,朕不走。”
女子螓首微晃,眼睛紧闭,死死抓住男人的手,汗珠疾落,小脸上惊恐之色显露无疑,她闭着眼,眉头蹙得很高,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些痛彻心扉的疾厉,像是承受着莫大的恐慌,她急急唤:“阿铮,我求你,不要走……”
“阿铮……”
唐映澴忽然眼神一黯,寂静如黑夜,手心也是冰冰凉凉的,像在水里浸过。
冷风夹雨,扫过殿前,站在外面的阳安忽然打了个冷战,灯笼里的火也被吹熄,阳安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火苗子,点燃了宫灯,口里却在小声嘀咕,这六七月的天气,怎生如此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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