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可真厉害,还以为早前是传言呢,看来凤血能解百毒治百病是真的啊!”否则,他们如何解释那脾脏受伤还能活着的原因,而且人家还好了。
温青气恼,哪有这样的事,他是心疼自家妹妹啊,好好的取什么心头血,她才多大的人,要是血流得多了,不是搭了自个儿的性命。
不行,他都去见温彩。
这傻丫头又干糊涂事。
温彩住在宫里,温青想见,又哪里是见得着的。
温青递了拜帖,在宫门处候近一个时辰,却见太极殿的内侍来禀:“温都督且回吧,温六小姐身娇体弱,今晨又取了大半碗心头血,喝了十公主煲的汤已歇下了。”
皇帝早前还想瞒着温彩的事,这一回,因为心头血的事,谣言满天飞,都是温彩是真凤命格,人家那血做不得假,能救人。
温青不知谣言的真伪,问道:“四殿下可好了?”
“好了啊,辰时二刻醒来,还与三殿下说话,太医们诊了脉,说休养几日就能痊愈。”
当时他确实听太医说,慕容恒伤了脾脏,这可是致命伤,现下竟好了,难道真是温彩那血的缘故。
温青却不信这邪,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他见不着温彩,只得问了近况,知温彩无大碍,这才出宫回家。
一路上,温青满心想的都温彩,每天放一钵血为药引,温彩那小胳膊小腿的单薄样,哪里经得住这样放血的,真是要他的命了。
一近镇远候府大门,门丁迎了过来,“候爷,温府大老爷、二老爷来了,正在会客厅里候着呢。”
温青纳闷,温子林来倒是常事,温子群可是自他立府就没来过。
人刚进会客厅,温子群就奔了过来,问他道:“听说彩儿每天取一大钵凤血给四殿下做药引,你可见着人了,她现下可好?”
他还奇怪,温子群这是哪股风给吹来了,竟是为了这事来的,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而这京城有些日子没起风了,突然降出一个血能治百病的真命凤女,早前猜来猜去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子突然锁定目标了。
而好事者立马将温家祖宗十八代的往事都挖了个遍,不是真的挖温家,而是挖温彩家的事。很快大家知道汪氏如何贤惠,又是怎样美名远播的西山县节妇;杜氏怎般温顺,是个怎样出名的孝妇;而温彩出生何年何月,闺字是甚,几岁说话走路,几岁读书识字都一律挖掘了出来,颇有温彩几时打个饱嗝,何时放了个屁都要打听出来的势头。
温子林急切地道:“六侄女的身子原不大好,你二婶在家都快急疯了,这一天一钵凤血,哪里经得这样取的,可别要了她的小命。”
温青也担心温彩的身子,与内侍细细地打听了一番,偏那内侍只一个劲儿地夸赞成凤血有奇效,说四殿下就是喝了那血活过来的,简直就把那血说成了灵丹妙药,天赐神物一般。
“说是每天取小半碗,宫里又有七公主、十公主照应,皇后娘娘让御膳房做了最好的送去……”
皇后娘娘都关照了!
看来这事假不了。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早前不就有流言,说真命凤女叫顺娘,他们家温彩的闺字不就叫顺娘么?
温子群今儿就与温子林发了场脾气,当他以前的幕僚来道贺,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气啊,因为他猜出二房人对温青兄妹殷勤别有用意,却不知更多的冲着温彩。
温子群感觉自己被二房的人骗了,此刻听温青一说,顿时恼了,“你是怎么当大哥的,对你妹妹的事怎如此不上心?我出门的时候给你小娘吩咐了,让她熬了好吃的给送进宫去,你一会儿再走一趟,入宫给顺娘送些补养的。”
温青心里也挂着,他自己的妹妹,他怎不担心,只是被这谣言闹得,他窝心啊。“要送你送,我递了帖子,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着一个内侍来回话。说宫里什么好东西都有,你当是住在外头,想送就送?我正烦着呢。”
到现在,他也没闹懂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怀疑那天皇后接温彩入宫,就是为了取凤血。
这是要他妹妹的命啊。
下回见到慕容恒,他一定要狠狠地捧一顿。
“你这是什么态度?顺娘身子虚弱,正需好好补养,让你送一趟吃的算什么?要都像你这样冷心肠,指不定外人怎么看我们温家。”
说不定世人还说他们温家一个个都是冷心冷肺的呢。
这可是好好表现的时候,温子群突然有“有女温彩,父有何求”之感。
过往种种不计,往后种种他都得好好表现出“慈父”形象。
温子林附和着道
:“我们守孝在家,只有你能进宫,你再走一趟,好歹把东西给送去,这也是我们当长辈的一份心。”
温青冷声道:“好了,做好了让人送来。”
正说话,门上婆子来禀:“禀候爷,刘候爷携夫人到了!说是来恭贺候爷当爹添千金的。”
话音刚落,又有人一路快奔,“禀候爷,谢丞相府的谢大公子夫妇来访,特来恭贺候府添了小小姐。”
“候爷,六皇子递帖子来了!”
“禀候爷,八皇子的拜帖!”
温家要得势了啊!
连皇子都递帖子了。
温青烦得不轻,连连摆手,“不见!不见!”
“你怎能不见,这可都是京城的权贵,莫要把人得罪了。”温子群轻叹了一声,“这家里没个长辈还真不成,从今儿开始我就住在镇远候府。”
温子群要住在这儿,温青总不能赶,虽然对这个父亲没甚好感,但他还得敬孝道。
温青起身道:“我还有事,我回书房。”
凤血,真有这么神奇?听那些宫人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治百病的人间奇药。温彩的凤血竟把快死的慕容恒给治好了。
这会子温彩站在慕容恒的病榻前,十公主手里捧着碗红通通的血。
“我不是都好了?”
十公主笑了两下,“彩彩好痛苦才取的呢,四哥先喝了。邵道长说,今儿喝了,往后彩彩就不用再取了。四哥还不知道呢,这血珍贵着,医女一出去,便有一大群的人追着她讨凤血……”
这才几日啊,不过才七天,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人更是憔悴不堪。
温彩垂头,“明儿一早,我就要出宫回家。”
慕容恒好了,昨日黄昏还在内侍搀扶下走了大半个时辰,邵道长说这是为了更有利于康复。
三皇子这两日与慕容恒同吃同住在太极殿偏殿里,昨晚皇帝过来,见他们兄弟手足情深,颇是安慰,少夸皇子的他,竟止不住赞了他们两句,乐得慕容恒昨儿一宿都没甚睡好。
温彩竟会引心头血替他续命!
不感动,这是不可能的。
慕容恒接过血,他喝了她的血,他身体里便有她的血了,他们是血脉相融,这感觉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
“德嫔娘娘到!”
外头一声高呼,慕容恒强撑着下榻,只见一袭凤冠霞帔的德妃缓缓从外头进来,慕容恒正要跪下,德妃快走几步,一把将他扶住,轻声道:“你身上有伤,快坐下。”一抬眸就看到那碗血,德妃感激地看着温彩,“顺娘,这次谢谢你救了雍郡王。”
德妃被皇后从冷宫接了出来,如今是后六宫之一的延庆宫宫主,只是降了妃位,成了德嫔。
德嫔,这也是德妃自己要求的,她自知有罪,不敢受妃位,只求嫔位。
皇后对她的自知自趣颇是赞赏,便赏了延庆宫宫主位给她,一宫主位,好过副位和寻常嫔妃,直接受皇后领导,寻常也没人敢欺她。
温彩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心头的愧疚,唯她自知。
如果不是她的话,慕容恒不会冒此大险,到底是她连累了慕容恒。
德嫔轻声道:“世上这么多人,又有几人会拿自己的血给雍郡王续命?本宫谢谢你,谢你帮了我两个儿女这么多。”
“娘娘谬赞,温彩愧不敢当。”
德嫔扶了温彩起来。
十公主捧着药引,“四哥快喝,邵道长说,正午是药效最好的时候。”
慕容恒不想喝血,而且这血还是温彩的,咬了咬唇,一狠心把血一口喝尽,身侧的宫人递了漱口水来,他咕噜一阵,以为他要吐,竟是一口咽下去了,第二次再漱这才吐了出来。
他自嘲地笑道:“温六小姐的凤血,可是一滴一金呢,哈哈……近来在这周围求药的可不少呢。”
温彩微微凝眉,“怎的传成这样,你的病是邵道长治好的。”
十公主傻笑,“我只知道是顺娘救了四哥的命,要不是你四哥就真没了。”
邵道长从外头进来,看了眼装血的碗,取了壶茶水,倒了小半碗,晃了又晃,一口喝了。
温彩厉声道:“邵师兄你疯了!你怎么也喝。”
“尝尝这凤血的味道,不错,却是有效果,早上还觉得嗓子不舒服,就喝了那一滴,立时就舒服多了。”
邵道长一定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值!她取心头血,只是想一试,试了如果慕容恒还没保住,她无愧于心,颇有些病急乱投医、死马当作好死医之意。明明救了慕容恒的是邵道长,如果不是他给慕容恒动手术,对脾脏进行了修复术,慕容恒怎会康复,可邵道长却偏把这一切的功劳都推到温彩身上。
邵道长是世外之人,不图名、不图利,对他为说名利皆为俗物,更是拖累。
但邵道长这么做,让温彩很是郁闷。
德嫔将信将疑,一脸怪异地道:“她的血……”
“娘娘信不信,取一百个宫人的血,再把她的血放入其间,贫道就能寻出她的血来。”
呃……
温彩汗滴滴地。
她自然相信邵道长的话,这家伙那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住在西山县的时候她就领教过邵道长的狗鼻子。只要你做菜,他一闻,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你菜里的大到里头的食材,小到每一味调料,一分不差。对于鲜血,也是一味便能准备地说出是哪种动物之血,甚至后来,一嗅人血,还能说出这血取自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