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藏锋冷笑一声,紧随月宁安上了马车。
崔轶同样似有所察觉,上马车同样回头望了一眼,笑了……
马车很快驶出张家的宅子,马车内,崔轶拿出放在车厢里的茶水,招待二人,“抱歉,车上只有茶水,没有小娘子们爱吃的点心。”
“我也没有在车上吃点心的习惯。”月宁安接过崔轶递来的茶水,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也不算招待不周了。”崔轶璨然一笑,又给陆藏锋递了一杯水,“刚刚,是不是有人盯着我们?”
“有人盯着我们?”她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个女子,有点本事。”陆藏锋点头,似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那人左眼角有一颗泪痣。”
月宁安握茶杯的水一顿,问道:“长得如何?”
陆藏锋想了一下,道:“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脸。”
崔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形容?谁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脸?月娘子是问你,那人长得好不好?”
陆藏锋给了崔轶一个冷眼,“那就是长得很普通,记不住。”
月宁安跟他说话,崔轶插什么嘴?
月宁安深深地看了陆藏锋一眼,默默地收回目光,道:“如果是女子,眼角又有泪痣,很有可能是我三姐姐,也就是张家那位表小姐?”
“张家那位表小姐,是你姐姐?亲的?”崔轶诧异地看着月宁安。
“同父异母的姐姐,也算是亲的吧。”月宁安轻轻点头,道:“我三姐姐长相极佳,眼角一颗泪痣。我在张老夫人的后院见到了她,如无意外应该就是她了。”
崔轶不解地道:“我听说那位表小姐只有十几岁?”
月宁安已经十八了,月宁安的姐姐,怎么可能更小?
“她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化,甚至气质更盛。”月宁安轻叹了口气,将手中茶杯放下。
“那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崔轶问道。
月宁安想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像,她给我的感觉,跟我三姐姐一模一样。虽然我当时年纪小,但还记得三姐姐……”
月宁安眯着眼,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肯定,“我三姐姐那人……怎么说呢,她身上有一股很矛盾的气质。她气度高节,比大家族精心培养的贵女还要出色,但身上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那种矛盾的气质是一种感觉,便是长相相似的人,也无法模仿出那种感觉。而且,管家远远看到她,就确定她是我三姐姐。”
再多的,月宁安也说不出来,毕竟有些东西玄之又玄。
但她可以肯定,张家的“灵秀”表小姐,就是她的姐姐月三娘。
“月三娘的性格,如何?”崔轶又问道。
“很聪明,也有野心,而且很擅用自己的长处。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喜欢三姐姐,但我娘不许我去找她,说三姐姐会带坏我。”当时的她不懂,但现在足够她明白,她娘口中的带会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说……她对你并没有什么情意?也不怀好意?”崔轶又道。
“情意?”月宁安自嘲地道,“没听人说,商人重利轻情义,月家更上一层楼吗?月家所有的孩子,打从出生起就要与兄弟姐妹相争,兄妹情义在月家是不存在。更不用说,我与三姐姐虽同父却是异母。同母相亲,同父相争。”
“小时候,三姐姐对我还算友好,那是因为我在他们都成年了才出生,我打从一出生,就注定是失败者,她没把我放在眼里,才会给我一个笑脸。至于姐妹情份,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月家养儿如养狼,世人皆看不起月家重利轻情,认为月家人天生凉薄,却不知月家的孩子从来就没有选择。
她能无忧无虑的过八年,如同普通孩子一样拥有童年,不曾与兄弟姐妹们勾心斗角,不过是她的父兄疼爱她罢了。
想到死去的父兄,想到在张家见到月三娘,月宁安心里说不出滋味。
如果没有父兄舍命相护,月三娘的今天,才是她该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