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怔愣地看着突然开门进来的银冷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出现幻觉了么?这本该在锦瑟宫与叶贵妃相敬如宾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她头痛得出现幻觉了,还是该好好地去睡一觉。
见她半天都没有反应,银冷冽皱着眉头走近了些,看着那张清减了却仍旧美丽的脸,他的心不由得刺痛:“听不见朕说话?璃儿……璃儿?”
后脚跟进来的惠妃听着动静不太对,连忙走了过来。看着软榻上呆呆的琉璃,不仅有些疑惑地问被她拉进来的菊香:“你家主子怎么了?”
菊香有些发抖地摇头:“奴婢不知道。主子昨天没有睡好,今天一早上起来练字。刚刚奴婢拿午膳进来她便坐在榻上发呆。”
听着菊香的话,银冷冽眉头更是紧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琉璃的肩膀。却哪知,这一碰,触手就是滚烫的肌肤。
“怎么回事?”银冷冽一愣,继而心里沉了沉,上前一手握住琉璃的肩膀,一手放在她的额上。好烫,这整个人都是火球不成?
“劳驾。”琉璃恍惚地回神,下意识地挥开了他的手,眉尖微蹙。
被挡开的手停在半空,银冷冽静默了好一会儿,随即收回来,脸色难看得紧,偏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以为她是推托不去,哪知道却是真生病了。虽然从踏进皇宫开始就是大伤小伤不断,生病也是比别人频繁。
她从来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吗?
惠妃走过来,手虚扶了琉璃一把,皱眉道:“还当真是身子不适,菊香,你给你主子请太医了没有?”
菊香正把厢房的门关上,听见惠妃的话,连忙走过来跪下,磕头道:“皇上恕罪,奴婢还没来得及…”
琉璃轻轻摇头,慢慢松开惠妃的手,行礼道:“琉璃只是没有休息好,没有什么事,也不用怪她。皇上大驾,可是有何事?”
银冷冽冷哼一声,看着琉璃道:“只是没有休息好,那为何却是发了高热?喜欢逞强没人拦着你,既然还能动能说,做什么不去锦瑟宫?”心里气得不懂得爱惜自己,说出口的话免不得带冲。
原来是为着这件事来的。琉璃笑了笑,慢慢抬头看向银冷冽,茫然地问:“那么,陛下,琉璃现在去锦瑟宫拜见贵妃娘娘,好好给她祝寿还来得及么?”
现在?用这个鬼样子?银冷冽气极反笑,一把抓住琉璃的手腕,将她拉到*榻边,用力的将她安坐的榻上,冷声道:“你不怕路远,朕倒怕你传染给别人。来人!”
外面候着的洪公公闻声应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把刘长德带来,用最快的速度。”
“刘太医那,还是奴婢去好了。”菊香提了裙子便往外跑:“奴婢用跑的更快呢?”
“嗯。”银冷冽颔首许了,侧头看着*上不太清醒的琉璃,面色如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边看着。
琉璃也当真是迷迷糊糊便发了高热,自己一直坐着想事情,半分也没发现。她还在想为何头越来越沉,脑子里的影像也越加模糊呢。
按理说她只是在凉亭底下坐了半宿,也没有别的,以前坐再久也不会有事,何以现在就这么病了呢?
身子上没什么力气,意识也有些混沌,琉璃朝*里翻了翻,想好好睡一觉,奈何身上这宫装层层叠叠缠得难受。迷迷糊糊之间,她便伸手去解,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
惠妃看着面前这情景,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亲自来这里看琉璃,可是却让人搞不懂他是因为喜爱还是其他而来。眼下琉璃很是难受的模样,帝王看着也一副动容的模样。屋里就她和皇上,她是不是应该上去帮帮琉璃?
“你出去。”银冷冽突然开口,眼睛还看着琉璃,话却像是对惠妃说的。
惠妃惶恐地应了,连忙退了出去,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里面呆着压力太大了。自己在也没能帮怎么忙!?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银冷冽才肯伸手帮琉璃把外裙解开,让她好生躺着。琉璃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整个人看起来难得地温顺。下巴尖了不少看起来倒是更冷了几分。
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呢!?
“冤孽。”银冷冽轻叹了一声,坐在*边打量着*上的人儿。
银冷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刚刚来时的怒气汹汹现在也完全没有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上那人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的眉尖。
“皇上。”刘长德不紧不慢地进了门来,看见银冷冽坐在琉璃*边,吓得后退了一步,睁大了眼睛道:“这是怎么了?陛下您别吓臣,什么事儿啊能让您坐在这儿?”
银冷冽轻咳一声,站起来道:“过来给她看看,朕觉得好奇,安琉璃这身子,怎么动不动就会病?”
“她生病了么?”刘长德完了礼赶紧走过去看。
“陛下。”刘太医站起来,不满地撇嘴:“德妃娘娘是惹了风寒,臣要回去给娘娘煎药了,不打扰了。”
当下也不多说,直接走出门去递给守在一旁的菊香一瓶药丸,吩咐她早晚各一粒给琉璃喂下。是以补气益血之效!
“皇上,锦瑟宫那边……”洪公公接下来的话语在银冷冽那抹寒光下,攸的一下子没了影儿。
银冷冽轻哼一声,再看了*上那人一眼,转身出了红鸾宫。
琉璃这一睡便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时分了。
菊香在*边守着,见她终于清醒了,连忙过去扶她起来,脸上笑意盈盈:“娘娘,你可算醒了,再不醒,奴婢可担心坏了。”
琉璃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便让一旁的翡翠给她梳洗。
收拾了一阵儿,翡翠正要出去换水,便看见远远的,宛贵人带着身边的宫人正往这边走。
“娘娘,宛贵人来了。”翡翠退回殿里去,知会了琉璃一声。
琉璃点点头,随即走到门口去,看着宛贵人笑得和善的脸,对自己行礼道:“妾身拜见德妃娘娘。”
“免礼。”琉璃也不为难她,有点好奇这段时间她为何在宫中销声匿迹?
“谢谢娘娘。想不到娘娘还一如从前那般的平易近人呀!”宛贵人也不绕圈子,直接便入主题了。
琉璃一边打量着宛贵人一边微笑,眼里划过的光芒深暗不明。她又想干什么?
两人说着便进了侧殿,宛贵人坐在桌边,笑道:“姐姐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美丽,只是显得清瘦了些。”
以前?琉璃挑眉,这位宛贵人当真是不简单。从前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她就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似乎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妹妹过奖了。”琉璃面上平静无波,听着夸奖也只是淡淡一笑:“后宫女子容貌秀丽者甚多,琉璃不过是尘埃之于星辰。”
好生谦虚呢。宛贵人摆弄着手上的指环,轻轻一哂。
虽然她是太后的人,明白自己只是人家的一只棋子。可是,棋子也是有感情的,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爱上了皇上,多生事端,更惹得太后生气,将自己禁足到现在。
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倒有些明白为何太后说,皇上待她很不同了。
这女子没有丝毫的骄纵之气,比进宫时多了些凉薄和平淡的意味。虽然说话不讨巧,却也半分不会失礼了去。若说最能吸引人的,恐怕就是这张脸了罢。委实太过好看,比起锦瑟宫那位也没有差的。
“今日的宴会你没有去,贵妃娘娘也宽允了。”宛贵人看着琉璃道:“但是既然现在你已无大碍,那还是去锦瑟宫拜见一下为好。省得落人口实,说你不敬重她。也让她找到借口对付你。”
去见叶紫烟么?琉璃笑了笑,无所谓的道:“多谢提醒,本宫一会儿便去拜见贵妃娘娘就是。”
宛贵人点头,笑米米地让身后的宫女将托盘呈上来。
“这是妾身的薄礼,你可莫要嫌弃。从前的那些个恩恩怨怨,咱们两人也不必重提了。妾身知道位置,也绝不会再与你为敌。”
盒子里放着一对白玉的镯子,颜色很是纯正,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琉璃素手接过,微笑道:“宛贵人,太客气了。从前的事情本宫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你勿需多想。”
宛贵人笑笑,又关怀了几句,便离开了。
琉璃知道她所言不虚,她不会再与自己为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她只是太后用来平衡后宫的一只棋子。棋子,就不应该有感情的。爱上了帝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