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自然明白他的所思所想,便没有多说,只是轻点了点头。前朝的事情已经忙得够怆了,希望他能应付得过来。
银冷冽离去一会,翡翠才散散姗姗来迟,还抱怨着御膳食忙得快连屋顶都被掀了。琉璃抿跟微笑着,心情莫名的愉悦,看得翡翠莫名其妙得很。自己才离开一会,主子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翡翠,现在什么时辰了。”午睡起来,琉璃见翡翠闭眼斜靠在*沿,睡得正香。侧耳听着外面的蝉鸣,心里不由涌上一阵烦躁。
夏日就这点不好,白日里,树蝉不停歇的吵闹,总给炎炎夏日添上几分燥意。
翡翠揉着朦胧睡眼起身后,看着外面西悬的炎阳,与她轻声道着:“看外头太阳朝向,应该是刚刚过了未时。”
“未时?”琉璃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她没有记错,自己和银冷冽维约好的时辰,便是未时。
琉璃明明记得,自己睡下的时候,就和翡翠说过,让她到了未时,便过来唤醒她的。“未时了,怎么没有叫醒我。”
琉璃摊开薄丝缠花被,慌张的想下*。谁知匆忙之间,脚下被被子缠住,整个身子从*上直接摔到青瓷砖上。
“主子。”翡翠吓得脸色发青,赶紧扶她坐到*上,右脚传来的疼痛,让琉璃眉头紧锁,这一摔,怕是伤了脚。
“我没事。翡翠,你赶紧帮我梳洗一番,然后取上绿绮琴,我们一同去凌波亭。”琉璃急忙催促着,可是脚上传来的疼痛,她确实无法完全无视,不由轻轻*一声。
翡翠耳尖得很,琉璃这么轻轻一哼,她便听得清清楚楚。翡翠无视她的大呼小叫,让她回来帮自己梳洗。她还是匆匆去太医院,请来了刘太医。
琉璃正想着,翡翠这个臭丫头,无视主子的意愿,琉璃便自己梳洗,然后赴约。谁知道才站起来,右脚一阵锥心之痛,便让她额头冒冷汗,整个人重新跌回*上。
“妈呀,真痛,不会是骨折吧?这*才多高,扳一脚摔一下,就这般严重,老天存心欺负人吗?”琉璃愤愤不平的骂着,心中却是担忧不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等着心急,把她骂了一通不守时,便回去了。
还是,他会生气的跑来红鸾宫狠狠的骂自己一顿!?只是,这应该是不大可能了。琉璃深知,如今宫中形势不稳,他不想将自己像从前那般推到风头浪尖上去。避*,是最好自保的方式。这事情,两人一直心照不宣。
但琉璃却不知道,她这番推测,还真对了大半。
银冷冽在凌波亭等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内侍洪公公寻来,说朝前有急事,他才愤怒的离去。
离去之时,银冷冽确实把琉璃狠狠的骂了一通,不过他心中,也有一丝担忧,因为他知道琉璃不是一个不守时之人。今日之失约,应该是有原因的。
月华阁,一阵催人落泪的哀鸣声之后,便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咒骂声。
“刘太医,你这个老不休,你信不信我差人砍了你。”琉璃身子虚弱的靠着菊香的怀里,额头布满冷汗,虽然脸色惨白,精神欠佳。但是,她冒火的眼睛红彤彤,死死盯住刘太医,真想把他给活剥了。
“德妃娘娘,你脚踝脱臼,我不用力帮你接回原地,你这脚就废了。”接上脱臼之后,刘太医手法熟练的捣碎草药,用白布缠着裹在她膨胀式肿起的脚踝处。
“那你不会轻点吗?”琉璃恶狠狠的说着,想起刚才那锥心之痛,她就有抽刘太医的想法。虽然这想法很是不应该,但是,琉璃却管不了那么多。
“轻点,能这么快接上吗?短痛不如长痛,一了百了。”此时刘太医缠好白布,拿过一旁翡翠捧着的毛笔和宣纸,沙沙的写下一张药方。然后命翡翠稍等,与他一同回太医院取药。
“刘太医,痛不在你身上,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琉璃还是心中颇有不满,虽然明明知道,刘太医说的,是实实在在的道理。但是,她一想到,她痛得嚎啕大哭的丑样,就想好好抽刘太医几巴掌,一泄心头之恨。
“让你痛些,你才能记住教训,免得还是急急躁躁。璃儿,现在你身在内宫,可不比在家,要事事留心,不可鲁莽行事。你父亲很是惦记你,时常在我耳边念得我都快起茧了。”刘太医语重言长的说着。
“知道了,你赶紧下去熬药。别说我没有告诉你,你再熬那些苦到掉舌头的药,我就倒掉。”琉璃对着刘太医背着药箱离去的背影,大声威胁着。
刘太医听着她这般威胁之语,一笑置之不理,摇头苦笑佯装怒斥着道:“德妃娘娘要是这般做法,那便是要奴才继续跪着。”
“刘太医,你用失责之名逼我喝药,一次有用,两次失效。”
“我相信,到时候德妃娘娘还是会体谅奴才们的。”
“给我滚。”看着刘太医那怡然自得,一副吃死自己的模样,琉璃便心里来气。自己真是个很不称职的主子啊!
晚膳服药之后,琉璃便被菊香扶*休息,炎夏的夜晚,总能听到几声蛙叫,还是小动物梦魇之言。
琉璃躺在*上,热得汗流浃背,越想睡越睡不着。
今晚刚好菊香守夜,她们便聊起各宫主子的闲话。当然,聊得最多的,便是锦瑟宫主位叶贵妃。
菊香清朗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最后消失于黑暗中。菊香总是挑些好的说,有趣的说,总能逗得她一笑。但是,琉璃心知肚明,在光明的背面便是黑暗,那些美好之物背后,总有一些污秽之事,不为外人道。
“一入宫墙深似海,这日子何时才到头啊!?”
于是,琉璃只能哀伤摇头,徒留午夜一声悠长绵远的哀叹。
本以为夜深人静,这般哀叹,也不会有人怜惜。却不知,窗外暗处,一双明亮的眼睛,目光流动,把这缕哀叹品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