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萧月卿走到桌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要回身,安奕城见状,连忙问:“想起何事了?”
萧月卿说:“我去将那窗子合上,怕你坐久了着凉。”
安奕城没再说话,只是径直走到窗边,将撑杆收了下来,然后小心地将窗合上了。
萧月卿心头的暖意油然而生,她从未见过安奕城如此温柔待她。从来都是她自己殷勤备至,可是即便是如此,安奕城多数时候,也都是冷淡淡的。
萧月卿想着,竟不觉已有泪从眼眶中缓缓滑到了嘴角。见安奕城走了过来,她才收了神,背过身轻轻将泪拭去了。
“坐下吧。”安奕城对萧月卿道。
萧月卿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下,已不如夏日里那般炎热了,入了夜还站在窗边,定会着凉的。”
“是月卿贪看月色,竟忘了时辰。”
萧月卿实则已是绷不住了,她心想,若是安奕城再多一句关心之语,自己定会泪崩。
安奕城叹了口气,道:“贵妃娘娘走后,歌儿便去到我房中,同我讲了许多。”
萧月卿苦笑道:“她定是恨我恨地紧。”
“歌儿同我讲了你儿时之事……”
萧月卿眸中显出几分惊异:“她……”转而又释然了“定是长姐同她讲的……”
“你嫁进国公府这些年……终是我负了你……”
萧月卿听罢后,泪水不自知地流了下来:“奕城……能嫁与你,我从未后悔过……”
“唉……”
安奕城叹了口气,也不知从何说起。
今日在正厅时,他什么都是看在眼中的,萧月卿为着他,竟也能那般低声下气。
女儿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也一直在心头绕着。
“父亲,其实,夫人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就是父亲的心。她自小受的屈辱,致使她只会用强,不会女儿家的那些娇柔。无人在旁开导,她便只会横冲乱撞。父亲只管说些她愿听的,虽是逢场作戏,却可保家宅不乱。”
安奕城回想起萧月卿这些年对自己,也是百般的上心,即使自己那般冷淡对她,她也未曾更改过。
“月卿,日后,我定会对你好些。”
萧月卿本以为是幻觉,只是,这字字入耳太过真实,她凝望着安奕城,见到了自己夫君眼底流露出的,从未有过的温柔。
萧月卿用手将口覆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过了这些年,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磐石竟可转移,她不相信此刻的安奕城,竟会对她讲出这句话。
“奕城……我那般对歌儿……”
“那件事情确是你做的太过,致使我现下都还不能原谅你……”
“奕城……我知错了……我日后定不再做害人害己之事!”
良久,萧月卿才平复了些。
“奕城,现下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今夜已迟了,现下外面也看不清路了,我……就在这兰亭苑住下罢。”
萧月卿听罢,赶忙走到门前,安奕城拉住她:“这是去哪?”
“我让木兮她们将南屋收拾收拾,你便在那歇下吧。”
“也好。”
安奕城睡在萧月卿的南寝屋内,回想起自己与攸宁昔日在沐梓洲的种种过往,心内还似当年一般。
他知晓自己有负萧月卿,可本心不负便可,他的心,从来都只放得下攸宁一人。
家宅不宁,一家之主便应当想法子调和,自己说些合时宜的话,能让她听些愿意听的,自此家宅和睦,她也不再想着去针对安歌,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