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无言以对,萧月卿气急败坏,甩了袖子快步离开了妙仪苑。
春杏浑身湿透,抱着胳膊,颤抖地追在萧月卿身后,灰溜溜地走了。
萧月卿受的气,赖不得旁人,只能怪她自己心内有恶,被旁人识穿,因此,她这火,实则是恼羞相交的怒火。
三日前,萧月卿一反常态,说是要与淮国公好好聊聊安歌的婚嫁之事。
淮国公十分惊讶,想着这平日里从不上心安歌的人,竟会如此一反常态。
淮国公心内,对他这夫人平日里的那些作为,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自己也并不在意她,所以从未责罚过。
如今她竟能为着自己的掌上明珠着想,淮国公便也耐下性子,听萧月卿讲了许久。
那日萧月卿提起的,是韩宁侯家的小公子,韩康润。
萧月卿说这韩康润如何如何玉树临风,如何如何君子谦谦。淮国公听罢,亦想看看这位韩公子是否有萧月卿口中那般好。若是如萧月卿所说,安歌也同意,那便到时再议。
第二日,韩宁侯,韩夫人与韩小公子便一前同来淮国公府作客。
安歌本是不知情的,但那日也不知怎的,一大早的便被丫头们拉起来梳洗打扮,萧月卿还差人送来了好几身新的衣裳。
安歌看着那些清雅脱俗的衣衫,心想到,莫说萧月卿人品如何,这衣品真真是让人拜服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安歌问晏晏,晏晏又摇头又摆手。安歌看她是真不知情,便又问另一个婢女。
“回小姐,今日韩宁侯,韩夫人与小公子来府上了,夫人说了,侯爷虽不及咱们国公爷位高权重,却也是贵客,所以命府里上下都不可怠慢。”
“那便赶紧吧,免得耽误了时辰失了礼数。”待安歌说罢,婢女们便上前准备为她更衣。
“小姐,您看中了哪一身,奴婢为您换上。”
安歌指了指左起第二套,“就这套荼白的吧。”
“是,奴婢现下就为小姐换上!”
一切都准备妥贴之后,没等一会儿,便有人来传:“国公请大小姐去正厅。”
安歌起身,踏着脚下软白的细沙出了园门。
出门后需往右边拐,通过一个圆形石拱门,便来到一处回廊前,回廊两侧的竹子还不是很繁茂,可夏日里,便会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景象了。
上了回廊,九曲十八折,尽头处豁然开朗。下了回廊,需再步行一小段路,但是这路上也并不寂寞,花开遍地,艳丽芬芳。
再往前行些,便可看到一汪翠玉湖泊,这湖,名叫揽翠,若是再过几个月,待湖中的芙蓉开遍,那才叫一个美不胜收。
沿湖边走,往前行,不过一会儿便可看到一石桥连接着湖心的八角亭,还未上桥,亭子内惊人的笑声已钻入安歌的耳中。
“这是谁在发笑?竟这般骇人!”
身旁的晏晏忙拽了拽安歌的袖口:“小姐小声些!”
进了八角亭,有四人围坐在石桌前,除去淮国公与萧月卿,剩下三位不用问,亦知晓是谁了。
“见过父亲,见过夫人。”
刚说罢,萧月卿便上前来拉住了安歌的手。
真是不同于往日,萧月卿平日里何时这么亲切近人过,“来,歌儿,见过韩宁侯爷与夫人。”
她上前低头行礼,“见过韩宁侯,见过夫人。”
“哎呦快瞧瞧,多美的人儿,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眼前人便是韩夫人,她着一身青烟紫的锦衫锦裙,上面用暗色丝线绣着游鳞纹样。瞧模样,估摸着与张妈妈一般年岁。许是笑容洋溢太过,眼尾尽是褶子,那褶子如鱼尾一般,倒是配她今日的衣裳。
“夫人谬赞了,歌儿觉得夫人您才是月貌花容,歌儿在您面前真是自愧弗如。”
安歌赶紧将张妈妈教她如何夸赞长辈讨喜的妙招搬出来使,这不用不要紧,话一说完,见这韩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安歌便在心里对张妈妈又崇敬了好几分。
“康润,来见过你歌儿妹妹。”
韩康润一直在韩宁侯身侧站着,现下他母亲唤他,才走了过来。
韩康润看着与安歌年龄相仿,虽是一副竹清松瘦的样子,却也算得上潇洒。只是,安歌瞧着他那双眼睛太过风流了些。
“妹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般般入画,一貌倾城。”
张妈妈说过,油嘴滑舌,必是风流之人。
“韩公子谬赞,安歌惭愧。”
韩康润盯着安歌,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他母亲连忙低声呵了句:“润儿!”他方才收了神。
“恕康润失礼!”
萧月卿命人搬了两个带软垫的木凳过来,让安歌与韩康润坐了下来。
安歌只觉着,坐的那木凳上仿佛有针似的,甚是难受,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回自己房里歇着才好。长辈间倒是聊的畅快,苦了自己还得拘在这。
安歌细细瞧了瞧韩宁侯,觉着这侯爷很是沉稳持重,正气凛然,胡子虽花白了,眉宇间竟还有几分英武。
此时,安歌余光探到有目光一直在往自己身上瞧,她便缓缓往身侧看去。果然如心中所想,韩康润一直盯着安歌瞧来瞧去,眼中尽是秋波。
安歌无奈,只得对着他尴尬一笑,心想着何时才能结束?
“国公爷,我很是喜欢歌儿,若是润儿能娶得歌儿这样的孩子,我便是吃斋念佛半辈子,也要谢谢那菩萨的恩情!”
安歌正出着神,忽然就听到韩夫人如此言论,当下清醒了过来。
果然是事出蹊跷必有妖,萧月卿的反常,如此便有解了。对安歌的婚事上心,定是想着让她早日出府,自己的日子才好过得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