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堆的狐朋狗友,我那知是那位不堪的人物。”这个表妹也是尖嘴利牙。
“这一个却不是一般的人物,是我在贡院刚刚结识的一位好友,想不到年纪轻轻,创下恁大的名气,还有这般非凡的才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不可貌相,莫非你这位新友人,貌丑无比。”表妹取笑道。
“非也,我这位友人剑眉星眸,气宇轩昂,却是貌胜潘安。”颜俊卿把友人的相貌夸了一番,“只是他只有十二、三的年纪,我才说人不可貌相。”
“十二、三的年纪,剑眉星眸,气宇轩昂。”那表妹听了表兄的话,默念两遍,却突然问了一句。“那少年一边耳垂可有黑痣。”
“这个我那看的恁地仔细。”颜俊卿奇怪的看着表妹,“你且问这做甚。”
“不与你说了。”那表妹突然生气了,转身只管走了,却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这丫头,今日怎么啦。”颜俊卿看着远去的倩影,有些摸有着头脑。
午间一场畅饮,又是半日酣睡,古浩天总算把贡院里欠下的睡眠补了回来。晚来无事,他便让萧让带路,去看看济州的夜景。
上次来济州,却是带着任务,虽有几日时间,但日日如打战,没有片刻的空闲,这次却是难得清闲,于是众人随着萧让兴致勃勃的出发了。
济州的繁华城东为最,城东的繁华又在湖边河沿。傍晚时分,各式商铺飞檐翘角下的红灯笼依次亮起,整条街浮动着暗红色的光晕,追逐热闹的人们,穿行于清凉的晚风中,放松着各自的心情。
从河岸到湖滨,古浩天等人悠闲的漫步着。各式各样的招牌下,鳞次栉比的商铺在眼际逐渐延伸,乐声、闹声、吆喝声,声声入耳;茶楼、酒楼、寻欢楼,楼楼醒目;倒也是一幅盛世景象。
一行人且行且玩,便到了一处叫做听涛楼的茶楼,只见它处于湖河交汇的地方,倒是一处观景的好去处,众人便信步进去。伙计引上二楼,找了一处临湖的雅座,上了香茗、糕点,大伙便一边品茶一边观景。
“小官人,此处与西湖相比那边更美?”潘金莲触景生情想起了白蛇传里的西湖。
“各有所长,西湖秀丽如闺中女子,此处浩瀚似关西大汉……”
古浩天的话音未落,邻座突传来一个夸张的声音。
“诸位,你说这世间为父母的无不望子成龙,然而似这等不知深浅的长辈,本次秋闱鄙人算是见识了。”
“王兄怎有此说?”
“尔等不知,本次乡试,在下号舍对面正好坐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子,四场八日,除了吃便是睡,余下的一点时间却咬着笔头对着试题发愣,我等久读圣贤之书,欲过科举尚且万难,而无知俗夫却把这等浮浪之徒送来与我等为伍,真是对读书人的侮辱。”那姓王似是深恶痛疾的感慨了一番。
“竟有这等子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贡院如今变得人人都进的了,真是我等读书人的不幸啊!”
……
随后一伙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言语却一个比一个离谱,好似不痛斥一番,就显示不出自己读书人高人一头的身份似的。
古浩天坐在邻座听着听着,渐觉得有些不对,这些人好像就在讲他一般,于是寻个借口离座绕过去一看,却见那个坐在中间洋洋自得的男子,正是考场上坐于自己对面号舍的那个三十余岁儒生。不由的恨的牙根发痒,这个老小子自己没有半分得罪于他,却竟然在此恶意的诽谤于他,还把他的长辈拿来诋毁,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他盯着那伙人,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回到座位后,他对时迁悄悄的说了几句,时迁便起身去了。
时间约莫过了一刻钟,却听得邻座有人喊添水,便有伙计提着水壶过来续水。这时只见时迁也回到了座位,随即古浩天与卞祥和阮小七使了个眼色,两人方才已经心知,便离座出去了。
且说那一伙人又高谈阔论了一会,便有一人说肚子不适要去茅厕,然而他这一说,另几个便似传染了一般,都有了反映,一时都忙着起来欲往外走。谁知雅座门口正巧立着两个大汉在争执,把出口堵的严严实实,几个书生左钻右挤均不得出,这时也不知是那一个首先忍不住,把一肚子的污秽漏了出来,随即另几个也如漏气的皮球,齐齐的开起了染坊,一时间茶馆里臭气熏天。
“兀那读书人,咋恁不要脸,怎把茶馆当作茅房了,莫非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正在此时,门口争吵的两个汉子,突然停了下来,破锣似的喊了起来。
人们正被这突来的臭气熏的恶心,这时听到喊声便一齐围观过来,个个捂着鼻子指指点点,便似看猴戏一般。却说那四、五个人一身脏物立在那里,恨不得脚下立时有个洞钻下去。
“此仇不报,俺势不为人。”
只见那个姓王的悲呼一声,用袖子遮着脸便朝着楼梯奔去,于是在一楼人的起哄声中,那几人拖着一路污渍夺路而去。
人群之中,古浩天远远看着解气无比,他心里冷笑:娘的,再清高的圣贤之徒,还不是敌不过些许巴豆粉,须知老子也是一个讲究善恶有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