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十二年,九月初四,长安,李世民接到长孙无忌奏疏,说薛延陀日益壮大,已拥兵二十万,如此下去,恐成大唐心腹之患,希望李世民采取措施。
李世民不得不重视这封奏疏,二十万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传召众能臣齐聚两仪殿,商议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薛延陀的这个问题,众臣看法不一,以程咬金和侯君集为首的武将们属于激进派,他们认为直接出兵薛延陀最好,文臣们自然不赞同,毕竟师出无名,薛延陀又未犯下什么大错,贸然出兵,有违信义,于是李世民就问众文臣有何妙法,然而他们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于是这件事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一连三天,这个事情还未有定论。
九月初七,李浩的管家杜洪乔装之后来到马周家拜见马周,马周正巧在家把弄李浩送他的那两枚印章,苦思其中玄机,听说李府的管家来了,立刻接见。
杜洪进入客厅后并未敢坐下,因为李浩关照过他,见到马周马大人,一定要分外恭敬,礼数周到,他只是个管家,自然不敢在马周面前坐下。
杜洪躬身上前递上一封信,低着脑袋,道:“马大人,这是我家主人临行前托付老奴送给马大人的一封信,说如果陛下问及薛延陀之事,便让老奴亲自将这封信送到马大人的手中。”
马周双手接过信,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三个字,然而他看到这三个字时,顿时浑身一震,只见那三个字赫然便是-“推恩令”。
马周熟读史书,自然对推恩令了若指掌,那是汉朝时候的汉武帝为了巩固政权,下令允许诸侯王将自己的封地分给子弟,诸侯国越分越小,汉武帝再趁机削弱其势力。
马周是个聪明人,一看到推恩令便能延展出很多的想法,渐渐地,对付薛延陀的方法已经在他脑中成型,他收起信纸,微笑望着杜洪,问:“杜管家,李大人是如何在六个月前便能知晓陛下会因薛延陀之事而垂询众臣,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杜洪颔首道:“回马大人,我家主人早在去年时便已发现薛延陀已隐隐坐大,恐成大唐心腹之患,他当时苦思许久,才想出了这一招,可惜我家主人位卑职低,不敢僭越上奏,他猜想陛下英明睿智,一定也会发现薛延陀对大唐的威胁,便在临走前留下这封信,让老奴在适宜的时候呈递给马大人,此事由马大人上奏天听,颇具奇效。”
马周闻言回味良久,挑眉问:“那陛下若是问起本官,这主意从何而来,本官该如何回答呢?”
杜洪缓缓道:“我家主人的原话是:‘马大人可将其揽为自己的功劳,也可说是曾和诗狂商议过此事,但请不要提这封信。’”
马周闻言眯了眯眼,点头淡笑:“诗狂……真是个妙人啊,杜管家放心,本官不会抢诗狂的功劳,想必……他也想靠着这功劳调回长安呢。”马周还是很聪明的,一下便猜到了李浩的用意。
“多谢马大人。”杜洪躬身一揖,问,“马大人,上次主人托老奴送来的那件东西,马大人可想出头绪了?”
马周闻言叹息摇头:“暂无头绪。”
杜洪恭敬道:“马大人何不拿到科研寺,问问科研寺的那群匠师呢?”
马周闻言一愣,随即恍然,他原以为这是李浩给自己的东西呢,原来竟是跟科研寺有关的,只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来,让科研寺的工匠们研究印章做什么,想不出来就不想,反正这不是他的专业,于是他点头道:“好,多谢提醒,本官明日便将那两枚印件带去科研寺,让各位匠师仔细参详。”
“马大人英明。”杜洪拱手拜了拜,道,“马大人若没有其他事情,老奴便先告退了。”
马周点了点头,朝门外喊道:“秦管家,送送杜管家。”他家的管家姓秦,让自家管家送别人家的管家,这个真心有点太客气了。
杜洪受宠若惊道:“马大人折煞老奴了,老奴当不起,老奴自行离开便是,不必劳烦相送了。”说完便躬身退出客厅。
当天下午,马周便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奏折,傍晚时分带着奏折入太极宫求见李世民,李世民看到奏折后,龙颜大悦,特地召来朝中重臣,连夜与马周当庭奏对,再有众臣查漏补缺,定下了向薛延陀施展推恩令的所有细节。
一直到隔日清晨,诸般事宜全都议定,李世民兴奋不已,没有丝毫睡意,他留下马周,让其他诸臣退下,然后走下殿来问马周:“马卿,虽说推恩令自古便有,但朕和朝中诸卿皆未想到,你是如何能想到的。”
见李世民终于问了,马周恭敬道:“回陛下,其实这并不是微臣的主意,而是李诗狂的主意。”
“诗狂?”李世民闻言一怔,有点懵,蹙眉疑惑问,“诗狂不是早已去了庭州么,这怎么又成了他的主意了?”
马周道:“陛下有所不知,薛延陀日渐强盛,诗狂早已看在眼中,去年他就与微臣说过薛延陀恐成大唐心腹大患,当时微臣问他可有妙法应对,他便跟微臣说,用推恩令最为妥当,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瓦解薛延陀的势力,令其内斗不止,而我大唐要做的便是坐山观虎斗。”
“果真是诗狂?”李世民瞪大双眼望着马周,似乎有点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