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田闻言微微一蹙眉,见李浩如此不留情面,便也懒得再赔笑脸了,板起脸道:“大人,前任刺史因公殉职,朝廷又迟迟不派人前来接任,庭州虽小,却也有两万百姓,难道要卑职一直看着百姓无人管制,眼睁睁地看着庭州乱作一团吗?”
李浩抬手道:“你代理刺史之职,并没有错,本官方才的意思是你的说法有问题,你只是暂时顶岗,暂时,懂吗,本官既然来了,那么这庭州一切大小事务,皆由本官说了算。”
曹田闻言眯了眯眼,李浩这是在宣誓主权了,既然李浩率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也懒得再装好下属了,便冷冷道:“所以大人一上任便鞭笞右果毅都尉王元泰?罢免左果毅都尉云猛?大人,庭州是朝廷的庭州,不是你一个人的庭州。”
李浩听了这句话差点没笑喷,这特么是他能说的台词吗,搞反了吧。李浩强行忍住笑意,点头道:“这也是本官要提醒曹别驾的话,庭州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曹田挑眉道:“有大人在庭州,卑职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李浩喝了一口酒,缓缓顿下酒杯,道,“曹别驾,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兜这么多圈子也没什么意思,我把话挑明了吧,你在庭州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我已尽数知晓。”
他说完便一眼不眨地盯着曹田看,看他什么反应,曹田果然有点定力,居然毫不变色,也喝了一口酒,淡笑问:“那么大人准备如何处置卑职呢?”
“何谈处置。”李浩摆手道,“曹别驾你这话就说得见外了,其实做官嘛,就是为了发财,什么造福百姓之类的话,糊弄糊弄那些傻子就行了,又怎能当真呢。”
“哦?”曹田闻言顿时来了兴致,试探问,“大人的意思是……要跟曹某合伙?”
“跟你合不来。”李浩又摆手道,“你的手段太下作了,而且是涸泽而渔,很愚蠢。”
曹田被他如此评价,心中暗恼,皱了皱眉,问:“那么大人你到底是何意思呢?”
李浩五指轻敲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嘿然笑道:“既然我来了,这庭州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些年你也捞够了,该歇歇了。”
曹田双眉紧蹙:“大人你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吧。”
“难看吗?”李浩挑了挑眉,戏谑笑问,“给你说个更难看的,若是本官将你的事迹写成奏折传回长安如何,陛下若是看了后,说不定会派本官抄没你的家产,到时候本官又可以大赚一笔了,怎么样,这个吃相是不是更难看呢?”
曹田闻言干笑两声,无奈道:“大人真是好手段,卑职不佩服不行啊。”
李浩一脸嘚瑟的表情:“所以我十八岁便能坐上刺史的位置,而你已经快四十岁了,还只是一个别驾。”
这话说得有点伤人了,这也一直是曹田心中的伤疤,他是多么想坐上庭州刺史这个职位,这样他就真的可以在庭州为所欲为了。然而庭州连换了多少任刺史,朝廷连提都不提他,这让他很郁闷,现在李浩还说得如此直白如此伤人,扎心呀。
曹田藏于案下的左手数次握紧又松开,强忍心中的怒气,脸上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这演技也是可圈可点的。
自李浩说完那句伤人的话后,挑眉道:“曹别驾,本官方才的话,你可听进去了,以后在庭州,收敛一点,可莫要再被本官抓到你的小辫子了哟。”
曹田无奈点头:“卑职明白了。”他不得不暂且屈服,明面来讲,李浩是他的上司,还是庭州最高长官,他不好公然跟他刚正面,不过没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拼不了正面,那就背后捅刀子,而且他今晚就会在李浩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月黑风高,刺史府中唯有内院门边挂着两盏灯笼,还有几个房间之中亮着灯,那是李浩家那四个女眷的房间。
无数黑影飞身翻过低矮的院墙,潜入刺史府,纷纷往内院汇集而去,当他们靠近内院的时候,借助微弱的灯光可以看清,竟有五十多人,每人都黑衣蒙面,手持兵刃,在暗淡的月光下发出刺骨寒光,窗户上映照着四个女人的影子,有人在练字,有人在绣花,她们似乎根本就没发现危险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