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天位力量护体,如果被通天炮给正面击中,那也是难逃一死,愿意担任这行动的人,就算成功也只会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有哪个人会这么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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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达尼要塞之内,人们猜测着各种可能,不过这些臆度却全部误失了一点。敌人的攻击,并非来自金鳌岛的精密战术,事实上,朱炎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着,也完全不知道失踪的主帅,竟然单枪匹马攻上了敌人的要塞。
“有一套,混合泥土结成的装甲,居然有这等硬度,真是意外。”
又是一记重拳,公瑾往下轰去,激溅起大量土石尘浪,打出了好深的一个裂口,但这裂口却迅速聚合,消去他所造成的大半破坏。铁达尼要塞的形成,主要是靠结合周遭的泥土矿石,转化为装甲,只要维持系统运作的能量还在,那么不管被破坏几次,外部装甲就会持续复原。
天位力量重现于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从阿朗巴特魔震后,太研院一切的武器设计几乎都是以天位武者为假想敌,那些作品在爱菱加入太研院之后,迅速开花结果,在战场上实用化,令面对它的天位武者一再感到棘手。
公瑾当然不会被这样的小问题给难倒,纵使这些装甲会自动复原,但他每一击所造成的破坏威力,仍是远大过装甲复原的速度。公瑾之所以会停下攻击,是因为他遇到了三件难解的困惑。
第一,自己察觉到雷因斯飞空艇的出现,装配了匹敌通天炮的同等主炮,为了避免双方对轰的最糟场面出现,所以放弃追击郝可莲,先赶来破坏敌方要塞。但在自己抵达要塞上方,还没来得及出手时,那座钢土要塞的后半部突然发生爆炸,这件事透着古怪,到底是要塞内部的机械问题?还是有人出手破坏?
如果是有人暗中破坏,对方是自己的同路人?还是意图驱虎吞狼、渔翁得利的第三方势力?两个答案各自象征不同意义,不可轻忽。
第二,通天炮与元始炮的恐怖平衡,双方都在疯狂吸扯这空间之内的天地元气,把每一分游离能量都据为己有,储蓄着发射能量。这样子的异常状况,不只影响着周遭环境,也严重影响了天位武者的力量,饶是公瑾的修为已臻至化境,在运转天心时,仍是感到力量难以凝聚,回气缓慢。
这情形在出手破坏铁达尼甲板外壁时,感觉特别明显,好几次一记重拳轰下,把甲板破开一个深邃大洞,要在趁胜补上一拳时,竟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凝聚的天位力量开始流散,这是过去从来没有的事。站在铁达尼要塞的正上方,极度接近能量的吸摄口,若非公瑾以斋天位的绝顶天心维持,普通强天位武者可能连力量都运不起来。
第三,这也是真正令公瑾为之却步的理由。在离开金鳌岛,赶往铁达尼要塞的途中,他凝运高温真气于掌上,令手掌有如一块烧红烙铁,再贴放于小腹的伤口上,立刻冒出阵阵青烟,大量肌肉坏死,试图以这方式止住严重出血。
不过,毒皇一脉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在飞行的途中,公瑾就感到出血并没有停住,只是减少了流量,但这到底是因为自己的急救方法奏效,还是因为失血已经过多,这点实在无法肯定。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随着力量的下降,**自我痊愈的效果变差,让失血的速度也随之减慢,但自己动作一大,头晕目眩的感觉仍是伴随而来,十分不舒服。
“呵,这真是报应了,满身血污地横死街头,这形象很适合我们这种手染无数杀孽刽子手啊……”
公瑾淡淡的自嘲,但剧烈的喘息,却破坏了他一贯的从容感。可是不管怎样也好,只要他仍有气力,仍能活动,他就会固执贯彻自己的做法,把阻挡在前的敌人摧毁殆尽。
破坏掉铁达尼要塞之后,通天炮会立刻朝这边射击的后果,公瑾隐约知道一二。自己如果不在,朱炎能否贯彻自己的意志,炮轰中都,清除掉那些已经身中魔族病毒感染的市民,这点也是未知之数,不过自己已经没得选择,因为更大的危机接踵而来,自己如果继续待在金鳌岛,也只能坐看对轰的局面上演,而唯一能够阻止末曰来临的方法,就是自己现在所采取的战术。
抬头仰望,满天模糊的七彩虹雾,像是一条冰绡彩缎,曲折迂回,旋舞如意,光虹折射的瑰丽景致,真是说不出的美丽;但在满天虹霞中,那些逐渐扩大的黑色破洞,深邃不见底,通往未知的次元时空,高速吞噬着附近物体,同时也吹出冰点以下的极冻寒风,纵使相隔老远,公瑾仍是清楚感受到那股冰冷。
“美丽的东西总是伴随着毁灭到来……也好,死在美丽的景致中,总好过在丑陋中死去。”
公瑾吸了一口气,蓄劲已久的天位力量运至掌上,预备以十成力量发出一击,直接轰溃这些会自动愈合的土壁装甲,不给它任何复原机会。
“同样都是要死,美与丑有什么差别?难道长得帅的人,死了就有天堂入场卷可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帅半张脸的铁面大兄,你大概只有地狱可以去了。”
一击未发,在耳畔呼呼狂响的强风声中,有某个豪爽的语音传发过来,似笑非笑,那种略带疲惫的揶揄,让公瑾猛地抬头,停下了对铁达尼要塞的攻击,转头往声音来源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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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手的情形,不只在中都的地面上出现,在中都城的地底下,正有一项大撤退计划在进行。
中都城百姓受到水源污染的事,在地底下的近千万人中,只有妮儿与源五郎两人知道,但真正清楚这件事后果的人,却只有源五郎一个。
好比被人当头打了一棍,源五郎虽然极力维持镇定,但脑里却还没有一个清楚盘算,他甚至非常怀疑,当初周公瑾知道这件事后,到底花了多久时间,才让心情平静、脑筋清楚下来,好好想出应变之法。
(那个时间一定很长,不然他不会在拘禁旭烈兀之后,花了这么多时间在金鳌岛内闭门思考……)
但光是想到公瑾能够立刻做出炮击中都的决定,姑且不论这是对是错,源五郎还真佩服公瑾的绝情与冷彻。本身属于优柔寡断的个姓,源五郎自问就无法做得那么果决,事实上,他连该如何对妮儿启齿此事,都感到非常为难。
(情形真是棘手,也许我也该去弄个铁面具来戴戴,这样子遮丑见人,有些话就比较敢说出口了……)
这种名为胆怯的病,就算戴了面具,也不会因而痊愈,源五郎自己很清楚,不过正当他也学着自嘲的时候,激烈的震动轰炸着地道上方,那是金鳌岛与铁达尼要塞的频繁战斗,彼此间各施奇谋,相互攻击的波动,也影响到地底的岩盘。
“别慌!在这种时候,秩序千万不可以乱。”
队伍最前头的妮儿,尽力想维持住行进秩序,像这种大型的撤退行动,如果让群众失控窜跑,还没到出口,人们争相践踏,死伤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但妮儿的声音却被上方隆隆声响给盖过,惊觉到地面上发生重大变化的人们,像是受惊的野牛群,所有人惊惶失措地向前奔逃。
混乱是可以预期的事,当第一个牺牲者在人群中出现,被沾染上血腥气味的人们,更是红着眼往前冲奔,为自己与家人争取着生存的机会。
身在队伍中央部分的源五郎,无意去阻止这失控的混乱场面,情形演变至今,已经脱出任何人的掌控,自己掌握不到,相信周公瑾也是一样。相较之下,自己还比较担心地面上的战局,因为能够把震波传到这么深的地底,造成土石散落,那看来已经不是天位战,而是太古魔道要塞级的对战。
(雷因斯的军事人才,几乎都在恶魔岛上,不然就是随军在战场上,太研院那些四眼田鸡刚愎自用,该不会一群人簇拥着爱菱小丫头,就这么冲上阵来了吧?这些人艹作仪器没问题,但他们真的会打仗吗?)
身为国际知名的百败军师,源五郎自知没资格过问这一点,但就在他为此而担心的时候,某种警兆让他察觉到不对,地道中的空气好像有什么变化,一时间自己还无法分析成分,但确实有某种异变,在空气中缓慢传递开。
“这个气味……是血腥味。”
血腥味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在这种万人奔腾的混乱场面,只是刚才那一下,粗略估计也有千人丧生,地底下通风又不好,没有血腥味散布才是怪事,但浓烈的血腥气味,似乎遮蔽了某种气味不强的东西。
“是什么?不是沼气……但有些类似……”
源五郎转着头,朝四周寻找着气息的源头,想看看这股气味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置身于哗乱逃散的人群中,周围所有人都在疯狂奔跑,但被他的护身气罩阻隔,没有人能够接近他周身两尺范围,硬生生开了一个安全空间出来。
“小五!我这边……我这边出现怪事了!”
寻找的答案尚未浮现,妮儿那边却叫了起来,源五郎收到了她的心语传讯,只听到妮儿语无伦次地表示,隧道前头的人们都发了狂,一个个全变成了野兽。
“哦,那很正常啊,当所有人都想要逃命,路又只有一条的时候,圣人都会变成野兽的。”
“不是啊!我不是说他们都变成了野兽,是说他们真的都变成了野兽了!”
这些话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源五郎还想要继续追问,然而,当他周遭的狂奔人群突然都停下动作,握掐住自己的喉咙,发出“荷荷”的怪声,一一滚倒在地时,他终于明白妮儿的意思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