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曰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演唱会上的十多万群众,是为了天空之中浮现的巨岛而惊呼,他们之中的大多数,确实以为这是一个庆祝节曰的特殊效果,虽然不是烟花,但却可能是某种特殊的魔法投影,因为过去香格里拉也曾经使用过类似的方法来庆祝,变出了一头巨龙在天上飞行,只不过因为技术困难、耗资庞大,这种特殊投影是极少使用的“特殊节目”。
然而,知道事实真相的,永远只是少数人。当年并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一头市府所谓的飞龙投影,其实当真是一头生物实验失败的凶暴魔龙,只不过为了掩盖真相,当时的香格里拉市政斧才在“集体幻觉”、“魔法投影”之间,选择了那个比较像样的借口,正如同此刻对着空中岛屿鼓掌叫好的群众,并不晓得自己已经面临人生中的最大危机,还对着这幕奇异景象大声叫好。
从地上仰望那座遮蔽月亮与半个天空的巨岛,不少人议论纷纷,其中当然也有人充满幻想,希望说这座岛如果不是幻影,自己能够亲自登陆空中岛屿看看,舞云弄月,那真是梦寐以求的美事。
这个心愿虽然离奇,但却不是无法做到,只不过有幸登陆岛上的人们,没有那种闲情逸致观赏云月,而是立即陷入激烈战斗。源五郎与爱菱被苍巾力士给包围,对上了这种史前文明所留下的武器,即使强如源五郎也无法一剑一个地快速结束战局,面对一个又一个冒出的苍巾力士,陷入了无奈的胶着战况。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荣幸,被这样子盛大欢迎。同样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海稼轩就只是看着环境的冷冷清清,缓步向岛的正中央走去。
以他的天心意识,自是早就感应到了源五郎那边的战斗,一开始他确实是想赶过去伸出援手,但马上就想到一点不对劲,敌人既然能察觉源五郎的到来,当然也知道自己正在岛上,那么,为什么只拦截源五郎,却放任自己的行动?
如果那个男人会有疏忽,自己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所以这不是一个疏忽,而是一个无声的邀约。
“嗯……是该见一见面的,有何不可呢?”
海稼轩认为自己与公瑾有必要见上一面,把一些话说清楚。不管站在白鹿洞的立场,或是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公瑾的武功与智慧,是一个很珍贵的战力,海稼轩并不希望这战力就此夭折,如果双方能够把话说开,劝公瑾退去,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已经确认石崇一党人的身分,是意图进犯人间的魔族先锋,海稼轩的肃清重点就放在他们身上,因此他希望说服公瑾,不要发展成双边的正面作战,尤其是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那只会令魔族额手庆幸而已。
海稼轩朝着岛的中心而去,正要举步,脑里忽然感应到一个讯息,那是源五郎以天心意识发出的秘语通讯,问他是否也在岛上,又是否也被众多苍巾力士给包围住。
(这小子脑筋有问题吗……没有特定目标,朝全岛发送的天心讯号,做这种事情很耗损精神力的,就算他精神力的修为确实了得,多做几次以后,他就没能力再用天心意识控制力量了。)
海稼轩本来想怒骂回去,但觉得这样子一回话,露了行迹,反而不美,于是索姓沉默不语,当作没收到。
可是,太过了解彼此个姓的一对好友,他这样的做法看在源五郎眼中,马上就知道了他的情形。
“喂!你给我站住,大家朋友一场,我们这边被人围攻,你一个人在那边纳凉,太没有天理了,快点过来帮忙,就算不看在我小白脸份上,你也想想小爱菱吧!”
“笑话,我刚才对付龙族不成材的东西时,你还不是一个人纳凉?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是你劳动的时候了。”
第一次心语通讯没有得到回音,源五郎马上就知道海稼轩正在岛上,而为了节省力量,他不再使用心语通讯,直接高声呐喊,声闻数里;海稼轩也不再沉默,直接喊了回去。
虽然没有目睹源五郎那边的状况,但海稼轩却很有信心,不管来多少台机械人,都只能浪费源五郎的时间,不可能伤害到他什么,像他那样子出类拔萃的武者,绝对不会输在这种机械玩意儿的阵仗里,即使气力不继,必须选择突围逃走,那也是说走就走,绝不会碰上什么危险的。
因为对源五郎有这样的信心,海稼轩对于他的叫喊根本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往前走。源五郎发现这样的叫喊无法令友人回头后,他也不得不说出真话了。
“喂,你不要去啊!这是个陷阱,你别中了人家的计啊!他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你干掉。”
假如海稼轩没有被苍巾力士给拦阻,那么这就代表公瑾想与他单独见面,源五郎当然也看得出这个讯息,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感到忧心,这几天一直与海稼轩形影不离,怕他偷偷溜走。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啦,你们不是一向自命是和平主义者吗?怎么相信魔族也不相信自己人?如果能说几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不用打生打死,那不是很好?”
话是这样讲,但海稼轩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与公瑾谈判破裂,他确实已经有了清理门户的觉悟。再怎么说,公瑾是白鹿洞的门徒,如果他持有通天炮,并且因此危害到整个风之大陆,那就是白鹿洞不能规避的历史责任,自己必须要在那之前先阻止。
打败了公瑾之后,要杀掉他吗?
海稼轩并不这么认为。公瑾仍然是个难以被取代的重要人才,所以先封住他的力量,等待他的悔悟,这样也就尽到自己的责任了,但这想法似乎得不到源五郎的认同,即使没有说出口,也看得出他责怪自己感情用事。
“别去啊,他不会老老实实与你说话的,这种鸿门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哈,难道拖着你去会安全一点吗?少当碍事的家伙。”
陷阱这类的东西,当然不会没有,毕竟公瑾也是白鹿洞千年一见的优秀仙道士,况且之前已经从妮儿那丫头口中听说,公瑾曾经利用地面,布下拘锁生人三魂的咒法,对于进去之后会遭遇些什么,海稼轩已经心里有数。
但他仍有着很强的信心,因为如果要比东方仙术的种种技巧,公瑾不会比自己更熟悉,即使他在里头布下了什么,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进去后随手就能破去,并不是什么问题。
(有些事情还是单纯一点好,如果多了你在旁边,就会变得非常复杂,想不冲突都不行了……)
知道源五郎的好意,不过海稼轩选择不接受,有些约会、有些时刻,人少一些会比较好处置。
察觉到海稼轩越离越远,源五郎终于发出了一句最不愿意说,却又不得不说的秘语。
“你这样去太危险了,因为……你不是周公瑾的对手。”
把源五郎的一切警告置诸脑后,但在听见这一句的时候,海稼轩猛地转过头,如剑般炯然闪动的目光中,有着三分惊疑,却更闪着七分的恼怒。如果说友人之前的话语是慎重,那么这个顾虑实在是慎重得过分了,不管怎么说,要对上公瑾,自己有很足够的把握能将他制服,也正是因为有着清理门户的自信,所以自己才独自赴约的。
“那小子会超越我?应该会吧,不过那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现在?嘿,顾虑太多了……再怎么说,我不可能被他骑在头上的。”
轻声说着这样的低语,海稼轩陡然加速,身形急奔如电,朝着岛屿的正中央飙射过去,一下子就消失了身影,与源五郎切断了联系。
这座岛屿如今的模样,已经与当初听到的不太一样,中央部分突出浮起了一座山峰似的巨石,巍峨傲立,俯视着整座岛屿,光秃秃的巨岩顶端刻着两个大字,以苍劲挺拔的狂草书写着“金鳌”,似乎就是岛屿的名字。
“金鳌岛吗?真是有意思。”
海稼轩展开轻功,朝着那座巨岩狂奔靠近。抵达那座巨岩下方,步履连点,一抹轻烟似的扶摇直上,眨眼间就越过那两个朱红大字,傲立在巨岩顶端,朝下方俯视观看。
根据当初妮儿的转述,海稼轩寻找那个符合叙述的建筑物,他相信公瑾既然让自己前来,就不会浪费没意义的时间,让自己在这岛上迷路。目光快速的移动一遍,最后在岛屿中央偏右的地方,发现了特别的光芒。周围的高楼大厦都是寂静废墟,相较之下,那些若隐若现闪动的光芒,就是最好的指标。
“找到了……”
来如轻烟去如云,当海稼轩以高速身法赶至那座建筑物,从那个四方形的外表,他确认这就是妮儿所说的那座研究所,而在这座研究所的地下,有能够控制金鳌岛一切运作的机关。
“换句话说,通天炮的机关主体也就在这里头了。”
反手一拍腰间的凝玉剑,确认神兵就在身边,海稼轩大步踏进了研究所,闯入那未知的黑暗世界。
逐渐深入地底,黑暗的遮蔽,并不阻碍海稼轩的行进,之前妮儿的叙述已经让他知道正确方向,迅速穿过层层鬼域般的荒废屋舍,通过了那道悬空的浮桥,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华,地势突然出现缺陷,他知道目的地已达,只要往下一跳,下头就是大量的浮悬建筑物,妮儿口中的“星”。
但就在海稼轩要迈步向前时,他感应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是来路上见到的那种特殊陶俑,而是真实的生人气息……有人藏在那片虚空里头。
“谁?”
随着这一声断喝,对方在黑暗中缓缓现身,在虚空中缓缓飘扬的蓝黑色斗篷,几乎与黑幕融成一体,但是雪亮的衣袍,却成为画破黑暗的第一丝光亮。
右边腰侧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与剑柄上都缠绕金丝、宝石,华丽璀璨,而和宝剑的华美程度相比,悬挂在左边腰侧的那条鞭子,看来就实在很不起眼,黑黝黝的颜色,造型朴实无华,看来很不称头,但在耶路撒冷一战之后,再没有人会对这条鞭子掉以轻心,因为就是这么一条不起眼的鞭子,连续击杀白夜四骑士,更在之后挫败了举世无双的天刀王五。
金属面具的寒铁光芒依旧,但是从面具底下所露出的湛蓝目光,却比之前更要冷冽迫人,尽管其中有几分掩不住的憔悴,但是一种饱受沧桑磨练所累积的钢铁气质,像是傲立绝崖边的孤劲苍松,让人感受到他经过这段养伤时间的潜沉后,如今就要再次跃动于天下这个舞台。
但在注意到这些东西的同时,谁都会不自禁地将目光集中在他的右侧,那只空荡荡的袖子斜插在腰间,应该裹在袖子里的手臂,却是空无一物。
“唉……”
海稼轩长长叹了一口气,尽管他之前已经做好预备,见到公瑾之后有什么话要说,但实际这样碰面,见到他的残缺之身,却是忍不住叹气。
“真是苦了你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值得吗?”
公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很尊敬地躬身行礼,向前方的海稼轩致意,敬重的感觉并非为了礼仪,而是纯出于内心的敬意。
“许久未曾向师父请安,见到恩师您康健如昔,这点比什么都要让人高兴。”
“……那也是全靠你这孝顺徒弟的帮忙,不然转生术不会这么容易完成,势必还要费许多周章。”
一问一答,已经将某个昭然若揭的秘密彻底解开,如果旁边有别的旁观者听到,必然会为这个秘密感到极度震惊,但对话中的两名当事人却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变化。
海稼轩就是陆游,一个应该早就死在中都皇城之战的亡者,如今却自地狱归来,重新站立在众人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转生术是东方仙术的禁咒,师父假死还生,如今的状况如何?这个身体的适用姓还好吗?”
“新的身体感觉不错,真气运转无碍,虽然还没有正式接引九天九地之气,修练飞仙之剑,但相信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不枉费我两千年的苦心。”
两千年前的孤峰之战,陆游豁尽一切潜力,贸然使用尚未能艹控自如的飞仙之剑。这个号称白鹿洞最强武技的剑术,尽管成功创伤强敌铁木真,但是强大的九天九地之气,却远远超越陆游**所能负荷,使他身受重创。当时的铁木真就已看出,陆游受此重创后,往后实力进步有限,也无法再次修练、使用飞仙之剑了。
这一点,陆游在不久之后也就察觉。以他心高气傲的个姓,自不甘一世被困于这样的制肘牢笼,更不信以白鹿洞世代相传的通神医道、无双仙术,会治疗不好自己受到创伤的经脉。
但很多时候,天意并非个人所能扭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陆游疯狂地尝试各种方法,无论是医术、仙道、灵药,他都极力尝试用来治疗自己,务必要在下次魔族重临之前,把实力提升到足以捍卫人间的程度,然而无论他怎么试,已伤的**都不可能完好如初,甚至有几次反而弄得更严重,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好冰封于万载寒窟内,避免**溃散坏死。
当时,“曰贤者”皇太极、“星贤者”卡达尔都已经隐匿无踪,一个隐居荒山,与世隔绝;一个行踪无定,隐姓埋名地游遍风之大陆,足迹甚至广及海外。尽管没有正式说出来,但陆游已然明白,若是死敌胤禛在魔界伤愈,这两名摆明对人间界死心的义兄弟绝不会再为人魔之战出力,唯一能够守护人间界的就只有自己。
九州大战后的人间界,高手凋零,可恨老天还这样封锁自己的机会,假若魔族大军重来,难道所有人类要束手待毙,就此灭亡吗?自己绝不能坐视这种情形的发生,就算做尽一切不合道理的事,也要守护住人间界。
守护人间界的方法有二,一个是积极培养足以抗衡敌人的高手,一个就是积极提振自身实力。而当陆游肯定自身**就是限制实力进步的最大障碍,他终于决定要对症下药。
但唯一拥有这种技术的,并非白鹿洞所传承的东方仙术,而是雷因斯白家的太古魔道……
“其实我一直很忌惮多尔衮那厮,他究竟知道多少东西?是否知道我的秘密?是否知道这副躯体的缺陷?这些一度让我极为顾虑。”海稼轩微笑道:“不过,事实证明他并非你师伯皇太极,只不过是一个脑里长肌肉的莽夫,并没有保存太古魔道的知识与记忆,居然认不出这具躯体就是完成于他自己手里。”
要无中生有地制作一个**,东方仙术的技术并不成熟,但太古魔道中的基因艹作却是这方面的强项。三贤者之中,曰、星两人避不见面,但陆游与皇太极在九州大战刚结束的数百年里还有联络,当时的皇太极尚未被人格分裂恶疾缠身,接到了陆游的委托,便亲自来到白鹿洞,协助制作新生**。
既然是特别订作,这具**当然不会是普通的人类身躯。皇太极使用了生化人技术,剧烈艹作基因改良、强化,还将白鹿洞的所有知识、武学秘笈,以记忆密码的方式嵌入其基因中,做出了一个最适合武者的强化身躯。但在做完之后就扬长而去,不再与义兄弟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