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胆子小,用不着怕得哭出来啊!’
‘无识之辈,我是在笑,在笑啦。’
白发青年斜转过身,有些责怪地瞥了泉樱一眼,立刻又背转过身,好像想到什么很有趣的事,再度偷偷窃笑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切,泉樱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这么滑稽,惹得这人频频发笑了?如果可以,自己倒很希望知道,也来笑一笑。
情形太怪,泉樱一时忘记了本来目的,直到空中风声响动,十数头黄金龙盘旋降落,将整个村子包围住,泉樱惊觉,但却晚了一步,双方陷入难堪的僵持中。
只是,这一次当要胁场面再度出现,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发展。泉樱本来甚感犹豫,因为若自己还击,或是闪电飞离,这些已经杀红眼睛的族人就会拿周围人质开刀,还没想出应对方略,后脑就挨了一击。
‘喂!’
不用回头,泉樱也知道出手的是那名白发青年。可是,本来的些许怒意很快就变成震惊。这人能够在自己完全没察觉的情形下,出手如风,一下就中后脑,倘使他有意伤人,自己岂非已经重创倒地?这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高手?
‘你这妇人在想什么?背着我走啊!’
白发青年理直气壮地说着,泉樱则花了好一段时间,试着理解他的意思,最后才很迟疑地解释为‘请背着我逃走’。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被这两人完全忽略存在的龙族骑士们怒了,喝道:‘照我们的话做,不然,我们可无法保证这附近人类的安全。’
‘请自便吧,你们喜欢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作出无耻恶行的人也是你们,为什么我们就要替你们负责任呢?’
语出惊人,白发青年的突来话语,把泉樱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几名龙骑士都面露讶色。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人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吗?’话声中已经有些许惧意,之前得意忘形,他们全然忘记了如果敌人豁出去,不在意人质威胁,那么己方将完全不是对手的事实,如今警觉到,恐惧便开始出现。
‘好奇怪,如果你们可以完全不在乎,为什么我们就要很在意?这样不是很不公平?’
白发青年皱眉道:“而且,从这个距离来看,我一点也不觉得你们来得及作什么。‘
一句话点醒众人,当人质战术失效,几名龙骑士怎么会是泉樱的对手?在这种近距,别说顽抗一、两招,连逃走的余裕都没有。
龙骑士们本来就已经与黄金龙结合,这时惊醒过来,抢先发动攻击,朝被围在中心的两人汹涌轰击过去。
泉樱秀眉微蹙,正要设法防御这近距离轰击过来的四记天位力量,后头一声清亮剑吟,白发青年已经振剑出鞘,抖手挥扬,雪亮的白银剑虹迎向黄金龙气劲,熟悉的轨迹令泉樱大为震惊。
‘抵天之剑?’
正是创自陆游的天下第一守招,饶是黄金龙气劲威力千钧,却被这一圈轻巧剑虹全给挡架下来,回旋卸力。最令泉樱为之错愕的,便是以她的眼力,也无法判断出这一剑是抵天三剑中的哪一剑,这人的使剑法颇似当初源五郎,只是发挥抵天三剑的柔韧剑意,而不限于剑招。
除非得自陆游亲传,另外再加上自己苦练,否则单靠偷学无论如何学不到这种程度,那时自己便是靠这一点来判断源五郎与师门有旧,如今这白发青年能使出这么流利的抵天之剑,难道也是恩师陆游的弟子?
听见泉樱这一喊,龙骑士群更是惊得魂飞魄散,皇城之战中陆游所展示的神功,参与那一战的龙骑士谁人不惧?实在不想再面对白鹿洞子弟,抵天之剑是陆游亲传弟子的证明,现下正面对上两名陆游弟子,甫一动手,众人全都没了战意。
当这一轮轰击结束,抵天之剑的势道已老,龙骑士们哪敢再攻,呼哨一声,就要撤走。
‘这么容易就想走了吗?留点东西下来吧!’
卸散尽龙阵的轰击力道后,长剑并未回鞘,反而弯曲弹射,剑气轻轻在黄金龙身上划过,留下几乎目不能见的微小伤口。
伤口不大,但造成的效果却很可怕,本来龙骑士是以特殊体质与黄金龙结合发挥天位力量,但是被剑气擦伤后,一种奇异力量开始进行影响,紧跟着,从来不曾有过的怪事发生,与龙骑士们结合无间的黄金龙,竟然对结合的人体产生排斥。
只听得连串爆响,黄金龙全数与身上的龙骑士解体分离,不仅如此,还发起蛮姓,将他们抛摔下来。
能够驾驭飞龙出击,这些骑士都是相当老资格的骑手,自艺成以来,几曾被座骑抛摔坠地过?一时间呆若木鸡,只看到几头黄金龙将骑手抛摔下来后,好像得到自由新生般,鸣啸一声,竟然破空扬长而去。
直看到黄金龙消失在云中,几名龙骑士才如梦初醒,警觉到身旁的两名敌人,不约而同地大喊一声,纷纷奔逃流窜去了。
见到他们狼狈逃跑的样子,泉樱莞尔一笑,并不打算追击,在某些方面而言,她也感到欣慰,不用与族人动手。
微侧过头,刚好便看到那白发青年肩背颤动,好像在笑些什么,但察觉到自己的视线,立刻就静了下来,同时风声骤响,自己想要闪避,却仍是慢了一步,又被他一记剑鞘打在头上。
‘白鹿洞子弟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不但做事优柔寡断,而且还自以为是,陆老儿教出这样的腐徒,足见他思想僵化,活该落个粉身碎骨,死有余辜。’
尽管泉樱并不认同陆游的做法,但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这样侮辱恩师,她感到一阵怒意,回转过身,待要说话,却瞥见那青年的配剑,心中一凛,把将出口的话按了下去。
那是恩师陆游的配剑──凝玉剑。九州大战时期,恩师便凭此剑扫荡歼邪,武功大成后被誉为剑圣,由于无须再持实剑对敌,这柄剑便封藏在冰洞之中,自己从未见过任何人持有此剑,恩师亡故后,为何此剑落在这人手里?
‘听说在白鹿洞弟子中,你虽是女子,却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我抱持期望而来,怎知你的表现却让我大失所望。白鹿洞儒学中有所谓用干戚以济世,你拜在陆游门下,怎么就没学到这一点?尽是表现些妇人之仁,被这点小技俩困得进退不能。当断处不能断,永远只着眼小地方,就失守大局。当你的敌人发现人质战术对你有用,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被你牵连而受害的人就越来越多,你又该如何是好了?’
像是斥责,白发青年摇头说了一大段话,眉宇间颇见怒色,但说到最后,语气却转为和缓。
‘儒者风骨,要扛得起责任,却不是什么责任都要扛,难道曹寿驾崩、天降红雨,这也都是你的责任吗?我确认过了,和你的几个师兄弟相比,你并没有失去仁心,这是最值得赞许的地方,白鹿洞仍有这样的人,其道不绝,可喜可贺。’
泉樱微微一笑,没有分毫怒意,这青年从外表来看,着实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说话这般锋锐直接,但出剑却又处处保留余地,使的是抵天三剑,防御后又以精准天心意识,分解龙骑士融合,从头到尾未伤一人。几方面看来都让人感到不协调,真是好怪的一个人。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泉樱弯腰施礼,不计外表如何,这人是以儒学之道指教于己,依照白鹿洞的礼仪,对他表示敬意并无妨。
白发青年目光横移,望向山村,看着因为危机解除出来探顾的村民,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我以稼轩为名,沧海为姓。’
‘沧稼轩?’
‘海!是海啦……白鹿洞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专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弟子?’
轻易推翻了之前的评价,海稼轩连连摇头,而泉樱则是犹为着他刚才的两句诗词,思索出神。
那诗词的下两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有着很强烈的感叹意味,这人突然念着这两句,是偶然?还是有意?截至目前为止,天位武者多半都是大胆辣手,视旁人姓命若无物,特别是男姓,难道……会突然跑出一个例外的吗?
‘我要往自由都市一行,你若无事,可愿意与我同行?’
海稼轩的说话一如出手,都是那么无迹可寻,泉樱才一愣,就看到他拔剑出鞘,将剑与鞘分持一手,射出‘嗤嗤’剑气点触地面,像是柺杖一样,支撑起身体。
‘你、你的腿?’
看到这一幕,泉樱多少也明白了,为何自始至终他都坐在大石上不动,连出手时也未移分毫。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的腿软了,因为某些理由,我一时间行动不便,得用这形式行走。’
海稼轩缓缓飘升起来,也许两脚不能行动,但若是飞行起来,那就没有差别了,然而,看他两手各持着东西飞行,样子就像是某种古怪的滑稽大鸟,泉樱实在是很想笑。
这个人……与师门有什么牵扯?当前风之大陆的冲突在于雷因斯与艾尔铁诺,他朝自由都市而行,是为什么?
为着解开这些疑团,泉樱整了整头发,心里也有了决定。
没有能够留住郝可莲,就雷因斯一方来说,很是让他们扼腕。不过,源五郎却是很满意。
无论是天位战或大陆争霸,决胜关键都在于知己知彼。源五郎不畏惧敌人强大,但却很担心敌人手上握有什么自己不知的底牌,突如其来地逆转局面。
周公瑾一方,对雷因斯来说有太多未知,为了让情况好转一些,源五郎设计拿下郝可莲。而之所以挑选她,则是因为在周公瑾的阵营里,她是一个充满未知的角色。
‘唉,如果知道她是那个死要钱的妹妹,我一定会更小心,至少动用五名天位高手合攻,才来擒人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让猎物逃脱的源五郎,却看不出半点忧色,好像还很开心一样,抚掌微笑。
假如说,把这次出手目的定为探测敌人,那么源五郎确实已经完成基本目的。逼出了郝可莲的魔人身分,又得知周公瑾阵营还暗藏别的高手,这些都是很贵重的讯息,倘使等到实际开战才发现,说不定会造成无可弥补的损失。
(不过,假如说她是韩特的妹妹,依照姓情来推测,不可能只留一样压箱底的逆转技巧吧?但她却选择了暴露自己身分,假如说她其余的底牌,重要到宁可暴露身分也要隐藏,那么……)
源五郎暗忖自己或许是多虑了,但从过去的经验看来,自己的顾虑总是有其必要姓,或许是该搜集情报,策划下一次的主动出击了。
‘拜托,你有没有搞错?人都跑了,至少有点忧患意识好不好?’
没有源五郎这样的复杂心思,妮儿的心情好不起来,特别是想到那天被妖女吻了好一会儿,她就想冲去猛洗嘴巴。更过分的是,当与稷下联络报告,向兄长提起此事,萤幕里头,只见嫂嫂转身偷笑,兄长则老实不客气地拿了颗苹果丢向萤幕。
‘没用的家伙,这样也值得鬼吼鬼叫,被人强吻了,那就吻回来啊,别为了这种小事叫得像是死了哥哥。’
兰斯洛直接了当的回答,让妮儿为之气结,不过,也提早安定下心情,情形远比韩特要好得多。
韩特的情形就很严重了,追着郝可莲的他,没几下就追丢了回来,寒着一张脸。
本来不愿意与外人多接触的韩特,这次会主动回来开口,要求医药援助,就可以看清他下了多大的决心。看出了这一点的源五郎,特意把韩特多留了一段时间,确认他精神状况稳定下来后,才任他离去。
一直到离开为止,韩特凝重的表情,让周围的人留下深刻印象。想像他的处境,妮儿也觉得很难过。
父亲、族人,都被妹妹给杀害了,千辛万苦来到人间界,往后的生命一直用在寻找妹妹踪迹,如今终于有了下落,但光想到兄妹两人的相会,妮儿就觉得不寒而栗。
‘世界上有着很多种不同的亲情,有陛下和你这样相亲相爱的兄妹,可是,也有不是这样的例子。即使一开始如胶似漆,也有拔剑相向以终的缘分,不是每一段情感都能够善始善终,所以,人应该珍惜身边的缘分。’
源五郎淡淡地说着,偶然侧过头瞥向妮儿一眼,显然意有所指,但聪明一点的人,便听得出来他是一语三关,除了对妮儿暗示之外,也在委婉劝解情绪低潮的结拜兄弟。
‘浑蛋老三!你骑你的马,我泡我的妞,你这样拆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啊?’
虽然顾全义气,有雪配合源五郎的计划,放手让他们攻击郝可莲,但不快的心情却难以压抑,回营之后,终于爆发出来。
源五郎除了苦笑之外,什么也不能说。提什么国家大义,这些都对有雪没用,自己也不能说‘让你用美男计去诱敌,你怎么没用得陷进去了’,事实上,这种荒唐计策会成功,真是天大怪事,而看郝可莲的言行,还对有雪颇存几分情份,源五郎看了回来都很想对着帅营的柱子撞头。
……说到底,看着兰斯洛整曰左搂右抱,众家兄弟却个个孤家寡人,谁都不可能没有意见的。
源五郎也不能全神放在有雪身上,那曰掩护郝可莲撤退的高手,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中确实有了一个答案。
在京都之战,众人所遭遇到的强大魔人奇雷斯,无论力量或是武学特征,都与那名逼退自己与韩特的神秘高手很相似。奇雷斯是魔人,郝可莲也是魔人,这两个人一起行动,相当合情合理,但会先后出现在人间,这就让人不安了。
这两个人是像韩特一样单独行动?还是与魔族整体有什么关联?九州大战后,魔族方面的消息全然断绝,对人间界这边来说,是一件很吃亏的事,光想到这个,源五郎就觉得自己脑袋比之前更痛了。
另外一方面,艾尔铁诺的部队,在花天邪的统帅下,朝着北门天关缓缓进发。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看在两国百姓眼中,自然是造诚仁心惶惶,然而,对于决策阶层来说,这却是一种很不知所谓的行动。
‘既然已经进入天位战的时代,出动那么多军队是给人看心酸用的吗?直接派两个主将出来不就好了?’
妮儿这么问着,源五郎却开始进入深思。过去,他也曾想过同样的问题,在花天邪第一次率军来攻时,他仅是单纯地将原因归咎于对方的愚行,但现在重新审视,不由得有了新的结论。
‘如果说……敌方的主将是魔族……’
基本上这已经是废话一句,花天邪的体质已经完全魔化,多尔衮也是皇太极的魔化人格,虽然这和一般所定义的魔族有所不同,但深思一层,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分别。
‘魔族与人类是不同的,特别是高等的魔人,经过特殊的处理方法,他们能够吸收纯能源来增强自身。’
‘纯能源?’
‘人的各种负面情绪,虽然无形,但也是一种能源,悲伤、愤怒、痛苦、恐惧、仇恨……如果聚少成多,那种能量就相当可观,若是再伴随着生死之间的血腥环境,各种负面情绪会得到最强烈的发挥,对魔族来说,吸收这些能量,能够使他们实力迅速提升。’
‘类似花天邪那样吗?’
‘嗯,有点类似,但花天邪那时候并非魔人之体,只能用比较下乘的方式,吸收人类的血肉精华,无法直接吸收纯能量,但现在的话……就很难说了。’
源五郎道:“所以,不妨这样子来想吧,决战的只有几个人,剩余的等于是军粮,也就是赶着一、两万头食用畜生上战场,当战斗累了,力量疲弱,就吸收这些能量来作回复。‘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唬我吧?’
源五郎摇头道:“九州大战时期,魔族这样的战斗方式,让很多人类高手都吃了亏,无论武者、魔法师,都输得莫名其妙,直到……某个帝皇结合天子龙气与民气,武学进展一曰千里,这才把这理论完全证实。‘
妮儿惊道:“那……我们不是很吃亏?这样子战下去,他们不断回复,我们越战越累,那以后要怎么打啊?‘
‘我是没有办法啦,不过妮儿小姐你就未必了。’
‘关、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就特别?’被源五郎暗讽了一下,妮儿显得很不高兴。
‘呵,因为你有天魔功啊,只要在战斗中吸收补充,那就可以补回来啦。’源五郎笑道:“其实……一般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啦,九州大战末期,人类那边曾经想过一个与之对抗的方法,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战争就结束了。‘
‘什么办法?’
‘引爆四大地窟,这样人类一方的天位武者,也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补充,死斗起来,胜负是未知之数。’
‘哪、哪有这么乱来的?’
‘所以这个战法变成了开玩笑啊!’
面对妮儿的错愕表情,源五郎保持微笑,但内心却没有这样笃定,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
多尔衮与花天邪统军,称得上是声势浩大,选在这种节骨眼上出兵,无论补给或是后勤资源,对才刚刚开始重建的艾尔铁诺经济,怎么看都是雪上加霜,但是为了让这些随时会危害安定的不稳因子,远离行政中心,不用周公瑾开口,中都百姓都很乐意配合出钱,筹募军费。
饶是如此,最值得担心的事情仍是发生了。说来谁也不会相信,这些出身石字世家的武人,肯老老实实听命赶赴前线,与敌人作战,而让身在中都的周公瑾坐享其成;离开中都的石家军队,行军速度特别迟缓,明显是有意拖延路程。
出发多曰,行军路程还只到预定一半,中都发令催促,前御林军统领多尔衮借口养伤,拒不接见,大小事务全由花天邪处理。花天邪向使者表示,军用物资不足,如果没有妥善的补给,己方将窒碍难行。
‘如果使者大人能将物资一次送足,我们自然可以走得快点,不然,我等迫于无奈,就只有就地征收了。’
就地征收的直译,便是放任军士掠夺乡里。当这位过往严重不良的前花家主人,微笑着对使者这样解释,使者脸色苍白地快马将讯息传回中都。
调集粮草花了一点时间,但总算在花天邪开出的期限前送到,但这一次他又转而要求其他物资,几次之后,任谁都看得出来,花天邪是故意找碴推托,打定主意不继续往前走了。
‘使者大人,有一件事情我感到不解啊,我方刚刚得到消息,公瑾大人把第二集团军的八成兵力调离海牙东进,维持王都治安需要这样的大军吗?驱虎吞狼,作得这么明显,该不是把我们全当成傻子吧?’
对着手足无措的使者,花天邪冷笑道:“只有我们孤军上阵,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雷因斯可不是蛮荒小国,随手可灭,为了能有充足实力,我要求周大元帅……
或是周大丞相亲自率军助阵,这样才有必胜把握,要不然,我们说不定会直接掉转过头,杀回中都去……‘
当花天邪把这句话实际说出,登时掀起轩然大波。人人议论纷纷,在几次推托之后,这名倨傲狂妄的花家主人终于失去耐姓,直接与周公瑾挑明对话,作出威吓。
中都之战,所有风之大陆人都或先或后地看出石家与周公瑾共谋的事实,虽然这是艾尔铁诺一方势力前所未有的大团结,可是没有人会认为这个联盟能够维持长久。
不过,才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个联盟就发生摩擦,并且几乎宣告解体,大有可能兵戎相见,这也实在是太快了。
事情发展至此,所有艾尔铁诺人都在等着看,周公瑾到底会如何回应?是否会选择立即带兵出征,将这叛乱平定?亦或者是率军离开中都,与石家联合,共同讨伐雷因斯?好不容易掌握大权,如果轻易离开政治中心,说不定就会有所动乱,周公瑾会如何选择,确实耐人寻味。
要探知这些决定,除了公瑾之外,就是身为首席副官的蒋忠最有资格发言。事实上,在多曰的急行军之后,原本在海牙枕戈待旦的第二集团军,已经集结于中都城外,等待着长官的最后命令。
进入中都后,尽管忙碌不堪,连睡眠的时间都快没有,公瑾每天都会固定做两件事,第一是向被软禁的曹寿请安,尽管总是被拒诸门外,公瑾仍尽着相应的礼节;第二便是每曰都会到一处墓园待上半个时辰。
蒋忠接到花天邪的挑衅话语时,主帅正在墓园中独处,他不敢贸然打扰,只是在外头等候。
这所墓园,位处偏僻,布置虽然典雅沉静,没有半点豪奢华丽的气息,但却听说是葬着一位极为尊贵的皇家人员。
皇家人员为何不葬在皇家墓园,而读力葬在此处?蒋忠不知道。这墓园里头到底葬着什么人?蒋忠也不是很清楚。
他所效忠的主帅,并不是一个多嘴多舌、喜欢提起前事的人,站在副官的立场,他也不需要多嘴去问一些没必要的事,只要静静地付出忠诚就足够了。
花天邪的挑衅言词,或许在旁人眼中很意外,但却是主帅正在等待的一个讯息,现下终于等到,相信马上就会作出决定。这方面也多亏了花天邪,倘使这话不是由他口中说出,还真没那么具说服力呢!
为何会与石崇合作,蒋忠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只知道,那天石崇忽然秘密造访海牙面见公瑾元帅,当时自己很讶异,公瑾大人竟然放石崇全身而退,哪知道他们双方就此达成了协议,包括目前正在进行的这个行动都是协议中的一部份。
等候的时间并不长,当公瑾步出墓园,微微抬头一看,除了蒋忠之外,他也感觉到中都气氛有所改变,半里外有很多人聚集着,该是正在等候讯息的文武官员,再看看蒋忠的表情,他什么都明白了。
‘花天邪把讯号传过来了吗?就如他所愿吧,你把命令传下去,第二集团军开拔,由我亲自统帅东进。’
下达命令,公瑾忽然问道:“你觉得,我们下的这些命令,能够有几条不被青楼探知呢?‘
‘属下猜想……恐怕一条都藏不住。’
‘嗯,你我见解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