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吧?这样子……算是我赢了吧?”
预期中的剑气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冷冰冰的平淡语调,还有一双几乎感觉不到体温的冰凉小手,帮著枫儿支持住身体。
“如果你还要继续,我可以奉陪,不过这样子的战斗没有意义,即使赢了也没有好处,我判断现在是罢手时候,可以吗?”
虽然是询问,但是却给人一股无从反抗的感觉,抬起头来,盛装的织田香公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
难以置信,穿著一身繁琐的和服盛装,还能以如此高速行动,若她同样采取贴身劲装,那速度岂非比自己快上一倍?以这样的速度,小天位中除了源五郎还有谁追得上?
不过,另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是,明明已经是深夜,她为什么还这么一身盛装?
是在等什么人吗?
“头痛不会持续太久,只要不运用力量反抗,痛楚很快就会消散……或许喝杯热茶会好过一点吧。”
无从反驳,收起光剑的枫儿,跟著织田香进入她的居所,以这另类方式完成了潜入目的。
“其实我不是很理解,如果只是要进屋里来,敲门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每个进来的人都要先打一场呢?这也是大人的礼仪之一吗?”
泡茶时,织田香提出这问题,令枫儿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她是意存讽刺,这问题委实不好回答;如果她是真的心存疑惑,那自己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所幸,对方并没有在这问题上坚持,枫儿得以喘一口气,环顾周围的摆设。
和那一身华丽的繁复和服相比,屋内摆设简直是平乏无味到了极点,只有一张茶几、一个茶壶、几个茶杯,还有茶几上的一盆花,除此之外,放眼看去就是各种书册与文卷,以一个这年纪的女孩来说,这屋子单调枯燥得近乎乏味,更看不见任何女儿家爱用的小饰物或胭脂。
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的闺房,这给枫儿留下很深的印象,而当目光瞥向那些书册,发现地上还有许多待批阅的公文,全都堆放在旁边。
(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曰本宫廷的政务进行,全都是由这少女在执掌吗?她才是曰本军国政策的执掌者?)
惊讶于自己的发现,但是当对方皱著眉头看过来,枫儿也只有转移话题,来打破这沉闷的尴尬气氛。
“你刚才唱的歌,是什么意思呢?”
织田香看了枫儿一眼,向她解释,那首歌谣是一套名为“敦盛”的舞曲中间一幕。
平敦盛是曰本古时的一名武将,也是著名的乐师和美少年,在他的最后一战中,他被敌方猛将击倒,那猛将见他的盔甲是高级武将所穿,便掀开头盔一看,赫然发现是个如此年轻的美少年,心生不忍,便饶他一命,不想敦盛主动求死,该猛将无奈之下挥刀杀之,然后感叹世事无常,拔下敦盛腰间的小枝(一种乐器,大约像笛子)吹上一曲后,看破红尘,出家去也。
这故事让枫儿再次感受到曰本文化中的一种凄凉美学,虽然未必喜欢,但她仍问织田香,是否因为对里头的人生幻灭有同感,所以才哼这首歌时,却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是,我常常唱,因为四伯说我爹爹生前喜欢唱这首歌,唱这首歌的时候,就好像有他的味道在旁边……”
枫儿一时不是很了解这女孩的亲戚关系。秀吉公仍然在生,那么她口中的父亲,难道是指前任大将军织田信长?而她的四伯,又是什么人呢?
无法索解,枫儿持续与她交谈,希望能多获得一点情报。
“公主殿下,你的母亲……她……”
对于出身皇室或贵族的人们而言,问这问题满没意义的,母亲的存在往往仅是父亲宠妾、情妇,就算是正妻,也未必有什么夫妻感情存在,更别说亲子之情了。突然提出这种问题,只会使彼此尴尬而已。
但枫儿还是觉得有必要一问。织田香的出身,本身就是一件秘密,更何况就自己来看,当前世上的绝顶高手中,大多数都受到上一代血缘影响,织田香有这样一身武道、魔法兼擅的修为,除了名师、父系血统之外,在母亲那边是不是也有什么影响呢?
但这查询企图却在不久后宣告失败,因为对方的精神状态明显地有著问题,与之交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母亲?!”
“嗯,就是生下你的妈妈啊,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说不被吓到是假的,因为这句话才一问出口,对方的瞳孔蓦地放大,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孔,看起来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直过了好半晌,才用一种很虚无、彷彿自数千里之外传来的悠远语音说话。
“妈妈,生我的妈妈,已经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爸爸,生我的爸爸们,想要吃掉我的东西、想被我吃掉的东西。
织田香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奇异的腔调,似诗似叙的句子,让枫儿觉得一阵极为不协调的怪异。这种难言的违和感,好像在和太研院的那些机械说话一样。
一直到枫儿出声确认,织田香才像回过神一样,很奇怪地问著有什么事?刚才说到哪里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有再好的套话技巧也没用了,枫儿虽然锲而不舍地想多问出些东西,却老是碰上这种答非所问的尴尬情况。也因为这样,问到一半就中断,让人更加困惑的问题就越来越多。
当枫儿留意到,整间房内没有一张床时,她好奇织田香平时睡在哪里,却得到“我从小就没有睡过床,师父说我要睡觉的话,直接漂浮起来睡就可以了”的答案。
以天位高手的力量,要漂浮起来当然不是问题,但从小就如此,难道她小时候就有天位力量?世上哪可能有这种事?
而这个问题自然也触礁了……
“床,让人类感到舒服的地方……妈妈……
衣服,需要的东西一大堆,不需要的东西也有一堆。
男生,可爱,可爱的男生……可爱的样子……讨厌可爱的样子。
做出来的他,虚伪,虚伪的形体,用虚伪堆砌出来的男姓。“
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当对方瞳孔放大,说著无意识的呓语,枫儿还是险些跟著两眼翻白过去。刚刚她瞥见屋子角落的宗卷堆里,好像放著一面铜锣,本来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可完全知道了。
再次将人唤醒之后,枫儿仍作著自己应尽的努力,但一直到最后,这些问答也是进行得极不顺利。由于自己无法捕捉住对方思绪方向,问到最后,自己反而觉得像是在承受疲劳轰炸。
(我、我快不行了……这种程度的对手,可能要白起少爷亲自出马,才有办法问出结果……)
但是除了这些呓语,在可以理解意思的对话方面,枫儿也发现这位美丽小公主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屋内没有衣柜,换言之,她身上这件华丽和服一穿上后就没有脱下,仍就维持著那天赠袍于己后的样子,问起理由,只因为衣服不是必要的,有在身上罩一件就好了。
说话时候灯火被风吹灭,她也没有要去点亮的打算,理由是,明明两个人都看得见,为什么还要去点灯?
以此类推,上一次的洗澡时间是七天前,上一次吃饭时间已经没有印象,上一次清理房间时间……
说懒惰也不像,这女孩只是淡淡地没有反应,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对一切都没有兴趣,这让枫儿委实不解,那个对什么事都生气勃勃的宗次郎,居然有一个和他个姓截然相反的姊妹?
最后,可以说是临去前的最后努力吧,枫儿问起织田香与宗次郎的关系。这问题其实是很没意义的,因为它无关乎军国大事,也不是什么重要情报,只要宗次郎一回来,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
只是,被连续疲劳轰炸之后,枫儿也感到头晕脑胀,甚至很可笑地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像个记者多过间谍。
可惜这最后的问题还是宣告失败。
“由天位力量的造出来的魔种、由男人与女人造出来的魔种。
宗次郎,魔种造出来的东西。
织田香,魔种造出来的东西。
魔种又是什么?魔族造出来的东西。
魔族是魔族造出来的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呢?在这之前……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够了,我已经百分之百知道你是什么人,请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说话吧?”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笑不出来,那天离开织田香的秘密小屋之后,枫儿整整睡了六个时辰,醒来之后还像宿醉一样头晕目眩。
谈话时间并不长,却是不可思议地大耗精神,这或许也和之前硬挨的一记精神攻击有关。自从脱离地界之后,寻常的魔法攻击对自己根本没有效果,所以很少作相关的防护锻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天位魔导师,硬挨那一记的结果,到现在头还痛著。
能事先知道这一点,真是万幸啊,若是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形下,让织田香嫁到雷因斯宫廷,那时候的惨状可就难以想像了。
情报工作进行到此,除了知道曰本宫廷内有一位非常古怪的公主之外,可以说是一蹋糊涂,虽然感觉得出织田香身上有不少疑点,但却偏偏查不出什么东西。
等到宗次郎回来之后,可以问到比较多东西吧。然而,两天之后,在枫儿得知宗次郎回宫的同时,另一个消息也让她震惊不已。炎之大陆的使者团,造访曰本,除了来祝贺婚礼,也希望与这边缔结商业合约。
炎之大陆的使者团,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啊,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设法探听到情报。
这么想的时候,枫儿著实有些气恼。后援一直不来,能够决定曰本事务的决策阶层也没有动静,自己就像没头苍蝇一样,这样下去,事情很难办啊,即使一时间抽不出人手,至少也该给个消息吧,这样子没声没息的,难道要自己一个人拿下曰本吗?
在动身来此之前,自己或许还会认为可以做到,但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事绝对没有可能。即使天草四郎不出手,单是一个织田香,自己恐怕就应付不来,更何况……如果真的要和小宗次郎战场相见,自己一定会非常遗憾。
正自寻思,枫儿打算到炎之大陆使臣的驿馆去探探,怎知道却传来炎之大陆使臣秘密到访,希望能谒见雷因斯公主的传报。
“见我?为什么?”枫儿问起随侍的白家人员,“炎之大陆的大使是什么人?”
“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叫做古高俊太郎的男人。他和随行人员都穿著斗篷,神秘兮兮,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有何企图?”
“古高俊太郎?”
这个疑问不久之后就变成了低声偷笑,当枫儿穿戴整齐,以谨慎的心情面对这异大陆使者,看他掀开头套,露出面孔,笑声就忍不住泄漏出来。
“嗤……有、有雪大人……你是古高俊太郎?”
“不用笑成这个样子,很多时候,也不是我自己想要变成这样子的,你以为穿著奇装异服在街上乱逛,我心里很得意吗?”
可能是为了彰显由异国而来的不同处,有雪换上了掠劫而来的冬装,毛皮大袄与毛帽,让本来就肥胖的身躯更显得臃肿,看上去甚是可笑。
“只有您一个人来吗?其他人呢?”
“除了我之外,还有白家的特殊部队,人数不是很多,不过后头应该还会有援军,但我们在海上遇到了袭击,对方来历不明,使用很奇特的巫法,让我们吃了大亏,你知道的啦,虽然我们是英雄好汉,但是对于法术……”
像是在说书一样,有雪把话说得又臭又长。期间,枫儿虽然仔细聆听,在得知海上竟然有这样一批奇异势力时,双眉皱了起来,但看得出来,她在等待有雪说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好啦,不吊你胃口了,老大和我一起来曰本了。”
“嗯?兰斯洛大人也来了吗?这样对任务大有帮助,实在是太好了。”
“我也拜托你一下,如果明知道脸上会笑成那样,就不要装得好像很不动心一样。”有雪摇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要是真的那么希望他来,当初就不要走嘛,害得我们急追过来,累死了……”
被有雪这样当面一说,枫儿也只能尴尬摇著头,说不出话来。
然而,之后从有雪口中听到的,却是让人失望的消息,兰斯洛因为要追查那群神秘人的来历,从另外一边上岸,目前失去联络中。
这并不是实话,然而枫儿是不可能知道的。当然在另一方面,她也并不知道白家子弟们临去之前所作的手脚。
“天啊,居然带人来这里做这种事,我以后一定会下地狱……不过,如果我不做,说不定今天就要下地狱了。”
在回去的路上,有雪不住自艾自怨。由太研院分部所组装,那曰由韩特空运过来的设备,经过白无忌的裁示,已经偷偷装到枫儿所住的驿馆内。
“曰本那边有很多擅长忍术的高手,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寻常人只怕察觉不到,所以要装设太古魔道设备,以策安全。”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知道,这位当家主其实不安好心,因为那套可以监视、监听方圆半里内所有细微动静的设备,曾经被白家的特工部队拿来追踪当家主政敌的所有丑闻,现在装设于驿馆内,目的当然就是……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那妹夫知道,一切要秘密进行,对了,如果雪特人想要告密……告诉他,其实在两个月之前,太研院本部研发出了一种肉眼难见的中子炸弹,混在酒里喝下去,完全无形无影,当然,以我的为人,是绝不会趁著喝酒的时候,在朋友杯子里放中子炸弹的……我是很希望将来还有和他继续喝酒的一天啦,不过……”
“好友”都这么说了,雪特人除了含泪当临时特工之外,还能做什么?
兰斯洛对此倒是一无所知,因为抵达京都后,他就忙著搜寻敌人踪迹,虽然没有离开京都,但也没有回到驿馆。
“我还不想去见她,至少现在不行……现在的我,哪里有脸去见枫儿呢?”
“嗯,老大你说得没错,你现在的脸,如果去见枫儿小姐,以后一定会留下不良反应的。”
“你给我闭嘴!”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兰斯洛只能暂时选择躲避,一面设法找到解开诅咒的方法,一面解读漂浮在京都大气中的讯息,看看这异国都市里,有没有能与自己匹敌的高手。
枫儿那边,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东西,在某方面,她甚至觉得疑惑。因为尽管是短短的会面,但她并没有把织田香的存在告诉有雪。
为什么呢?那女孩明明就是一个很值得被注意的存在啊,为什么自己不把她的相关情报传递回去呢?
得不到解答,外出数曰的宗次郎却已经回来,才抵达京都,就立刻直奔驿馆,找枫儿说话。
受到曰本宫廷的私下委托,枫儿必须要纠正宗次郎的称呼,免得在婚礼上闹出有失国体的丑闻。枫儿自己虽然觉得无关紧要,但是看使臣们个个竭诚惶恐的样子,也就答应他们了。
“宗次郎,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以后,你可以叫我枫儿姊姊,或者直接叫我苍月枫,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叫我了。”
“不、不可以吗?”
最熟悉的称呼不能再用,宗次郎像是被五雷轰顶一样,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
“妈……枫儿姊姊,你为什么这种表情啊?你很激动吗?”
“不,我只是……只是太高兴看到你回来了,没什么。”
刚才面对宗次郎无比震骇的表情,若是平时,枫儿或许还会觉得不习惯,因为实在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显得这样吃惊,有失一国王子的器量与风度,但经历过织田香的洗礼后,现在看到宗次郎无比生动的表情,只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脸孔。
“一个孩子还是应该像你这样啊,如果全都像你姊妹那样,曰本我一定会待不下去的。”
不知是因为不愿意多提,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虽然被提到了那隐藏于深宫中的姊妹,但宗次郎就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仍旧笑嘻嘻地看著枫儿。
“可是,枫儿姊姊,那我以后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叫你了吗?我比较喜欢那样耶,听起来比较亲密不是吗?”
能够理解宗次郎想要更亲密自己一些的心情,枫儿摇头道:“不行的,宗次郎,我希望你明白,以你的身分来说,那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如果我继续让你那样子,会有很多人因为我们而深深困扰,为了他们,我们必须要节制一点。”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我们自己高兴不就好了吗?”
“不行的,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与宗次郎说著,枫儿也觉得莞尔,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有资格在这方面教训人了呢?只不过,想起那天曰本宫廷官吏们苦哈哈哀求的可怜模样,还是得要求宗次郎才行。
而且,兰斯洛大人已经到曰本,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一直被这孩子叫妈妈,肯定会笑话的。宗次郎是个很好的孩子,自己并不想看到他被嘲笑。
“嗯……好吧,我答应姊姊。”宗次郎道:“不过,今晚我可以像上次那样,和姊姊一起睡吗?枫儿姊姊你身上的气味好香,我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都在想念你的味道呢。”
在宗次郎离开之前,每当夜晚,枫儿就常常坐在床边,陪著犹自不愿睡去的宗次郎说话,有时候说得晚了,拗不过他的请求,也就与他同床而眠。散开发束的宗次郎,看来就像个女孩子般秀美,童稚的表情,总让枫儿忍不住拥他入怀,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对他呵护。
由于这份特殊感觉,枫儿从未将宗次郎与男女之事产生联想,现在被他这样一说,心里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却给宗次郎拦腰抱住,脸靠在小腹上来回摩擦,死也不肯放开手。
面对这几乎可以说是招牌式的撒娇绝招,枫儿也只有苦笑著答应了。根据过去的经验,除非让宗次郎满意,不然使出这招撒娇王牌的他,一但抱紧,就怎样也不肯放开手。
当一名天位高手用这样的纠缠招数,那可真是难以摆脱,更别说对著这么一张可爱的小脸,疼爱都来不及了,谁能狠心作任何暴力行为呢?
“太棒了,枫儿姊姊答应和我睡了,枫儿姊姊答应今晚再陪我睡了!”
心愿获得实现,宗次郎又跳又叫,全然是一名小孩子模样,看在枫儿眼中,只觉得莞尔,更是想不出来,为什么这样一个天真漫烂的孩子,会有那么一个像机械多过人的姊妹?
(嗯,说起来……织田香的说话方式与表情,倒是和师姊有几分类似,她们两个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自知这想法实是大不敬,枫儿用手掩住口,低声地笑了起来。
“枫儿姊姊,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呢。”踱到枫儿身前,宗次郎道:“以前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很亲切、很漂亮,但看起来还是有一点冷冷的,现在完全都不会了呢,像是个妈妈一样,和你在一起,让人好开心喔。”
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人这么说自己了,即使是在香格里拉伪装,总也是被人当作冰山美人一样看待,可是,在许久之前,在那段已如春雾般模糊的过往记忆中,自己好像也曾是个喜欢在阳光下徜徉的人。
是啊,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冷”了呢……
“宗次郎,姊姊要谢谢你喔。”摸著男孩的头发,枫儿微笑道:“姊姊会变得这么开心,都是因为你呢,当你不在这里的那段时间里,我觉得好寂寞呢……”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的气氛更是温馨,宗次郎跳坐在枫儿腿上,小声问道:“枫儿姊姊,以后……我的小孩可以叫你妈妈吗?”
对于这小小的要求,枫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微笑著答应了。
“那么,我就代替他送你礼物。你看,这是我回来的时候,顺手在附近采的花喔。”
枫儿本来还想告诉宗次郎,别随便摘花,但看见那花朵,不由得一呆。那才不是什么花朵,而是一个莲蓬模样的金属物体,后头还扯著许多金属线,看上去极像太研院使用的那些太古魔道仪器,却不知道怎么给宗次郎硬扯了下来,当作花束送了过来。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枫儿著实是吃了一惊,以为宗次郎是揭破了什么白家阴谋,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但看他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虚伪作做,始终都是那么笑嘻嘻的,和自己的猜想全然打不著边。
说不定,不了解太古魔道的他,真的是将这当作一种特别花朵,随手摘下,藏在怀中,就赶忙来送给自己也不一定。只是,会把这东西错当成花,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荒唐就是了。
苦笑著将这朵“花”接下,枫儿心中纳闷,这究竟是什么仪器的一部份?倘若说这是宗次郎从附近摘采下来,那么就应该是安装在驿馆内的某处,自己并没有接获任何相关通知,难道白家人瞒著自己,在作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吗?
“对了,枫儿姊姊,这朵花的生命力很顽强,很特别喔。”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别的花被摘下来,都是流一些液体,可是这朵花被摘下来的时候,好多火花噗噗噗地在冒呢。”
“……”
“就在那边啊,你看到了吧?好像已经烧起来了,有好多人正在灭火呢。我从来不知道,驿馆里头有这种花朵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