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位高手的配合,白天行只得以大军配合轨道光炮来攻击。然而,每使用一刻钟,轨道光炮就会出现失控乱射的情况,耗去储存了一整天的能源。在其失控的同时,有强力结界守护、防御设施充分的稷下守军,得以将伤害减到最低;但全军暴露在光炮攻击范围内的白天行一方,就倒足大楣。
到最后,为了避免让士兵们对主帅产生不信任,白天行也只有暂缓攻击行动。
无疑他是有着强力武器与天位高手,可是要如何将这两样东西配合使用,在战场上发挥到最大效果,这件事却充分考验着他的将才。
稷下城内,居民们整曰自我调侃,在稷下城住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也见了不少,却从没像这个月一般精彩,天天被雷劈。
由虚空高处直击而下的光炮,看来确实有雷电声威,要不是因为稷下学宫宣传妥当,让老百姓知道这是白天行所使用的武器,真会有人错以为是神明降下的天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战况持续僵持,兰斯洛亦藉机向研究院施压,两边气氛紧绷,随着一月之期越来越近,兰斯洛显得极为火爆,尽管这份怒气九成以上都是演技,但显诸于外的破坏力委实不同凡响,旁人猜不透他内心想法,自然就深深为其震慑。
“一个月的期限,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到时候还没办法给出我答覆,我就他妈的把你这烂研究所夷为平地!”
伴随着这句话,兰斯洛将研究院大门斩为两段。这个举动,让兰斯洛与研究员之间的关系几乎是彻底破裂,但也无人敢再怀疑,他会对研究院血腥报复的决心。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兰斯洛在稷下城内迎接了他来到雷因斯后的第一个新年。
气氛不算坏,尽管外部情形不稳,老百姓仍是能过个尚算平安开心的新年,这有相当大的因素,要归功于稷下城内的物资充足、小草也想尽办法不让百姓感受到战争影响的缘故。
不过,由于雷因斯政局混乱,象牙白塔也未能像往年一样,担任众多祭祀仪式的主办,这年的新春活动不可免地被取消许多,象牙白塔内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清。
“新年新气象,值得干上一杯啊!”
兰斯洛坐在象牙白塔宫门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家家户户点亮的灯火,微笑举壶自饮。
在象牙白塔如今资金、人手都不足的情形下,当然不可能举办什么盛大庆祝活动,有雪曾经提案,要不要找来一些杂耍艺人,来办个小型的庆祝宴会?这个提案被兰斯洛否决。因为明明是没钱,就不用作这种多余的花费,要办奢华宴会,掌握雷因斯大权之后有得是机会。小草明白丈夫心意,也就从善如流,在新年夜晚让所有仆役、护卫放假回家,结果,象牙白塔就变成了一座冷冰冰的空虚宫殿。
“唔……感觉好怪,好像又回到我刚来雷因斯时候的那样……”
拎着酒壶,兰斯洛缓缓说道。还记得刚进稷下城时,由于自己的形象不良,象牙白塔内的所有仆从一哄而散,饶是拥有亲王的称号,却连半个侍者都没有,堪称野心家的最大笑话。
现在的感觉也差不多,然而,那时候妮儿、源五郎都还在自己身边,相较之下,此刻的感觉孤独多了。
新春佳节,会一个人躺坐在宫门台阶上喝酒,看着路人来去,自己肯定是雷因斯王者史上的第一人,那种感觉非怛孤单,而且有种强烈的落魄感。
这种感觉……很冷。
但这种冷却不是坏事,因为可以让自己从忙得昏头转向的曰常事物中抽离出来,好好让脑袋清醒一下。想清楚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想一下这些曰子自己到底作了什么?又该作些什么?
师兄王五喜欢在三更半夜漂浮到高空,枕着云海、映着月色睡觉,不晓得是不是为了感受这种冷意?
想着这些念头,兰斯洛微微一笑,仰喉再饮一口。这时,应该出现的人亦已出现。踩着全然无声的步伐,小草翩然出现,提着乘装食物的竹篮,坐在丈夫的身旁。
“有雪拿了钱以后就跑出去喝酒了,现在象牙白塔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罗!”仍是作着平时的套装打扮,小草在把手边工作告一段落后,便来此与丈夫共同庆贺新年。
虽然未正式成王,但像兰斯洛这样,在新年夜晚沦落到坐在宫门喝问酒的王者,肯定是前所未有;而应该分别以国王、前任女王身份戴上至尊之冠的两夫妻,会一起像乞讨般的坐在台阶上,若记载于史册,这非但是难以想像,简直就是……雷因斯的国耻了!
事实上,由于他们两个蹲坐在台阶上的样子太过寒酸,还真有路人搞不清楚状况,经过时不经意地掷了一两枚铜币。
不过,这对夫妻却并未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窘迫,而是相当怡然自得地在街边野餐起来。
“(缺)这壶梅酒吗?这是地下酒窖里头的珍藏喔!”
“啊……那就麻烦你帮我倒一杯吧!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的舌头没有那么灵敏,分不出那么细的好坏啊!”
天气极凉,空中飘落着雪花,没有运功抵御,白色的雪片慢慢覆盖在两人身上,兰斯洛与妻子调笑着,将梅酒倒在杯里,两人各分一半。
“杯子是给你用的,我这样子喝就可以了……”
牵着丈夫浑厚的手掌,食指点沾梅酒,小草轻啜兰斯洛指尖,舔去上头的酒液,亲昵的动作,看在彼此眼中,都是一阵让心头舒畅的暖意。
“嘿!鬼也会喝醉酒吗?”
“嗯……只要我想醉就可以……”
颇为取巧的回答,小草转移了视线,兰斯洛顺着她的目光,瞥向街角。那是一个卖面点的小摊子,长相很憨厚的店老板,正在把一个个刚做好的点心放进蒸笼;看起来很慈祥的老板娘,忙着用油纸包起热呼呼的面点,交给客人们。
两人都已经有相当岁数了。花白的头发、眉毛,这时又因为面粉而镀上另一层雪白;工作不算轻松,由于劳累、蒸笼的热气,两人的额上都有汗珠,不过一直挂着微笑的面容,显示了他们此刻的喜悦心情,而且,两人虽然忙于工作,但在空闲时偶尔目光相对,总会露出和煦的笑意。
凝视这对老公公、老婆婆,小草微微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很幸福的笑容,看在兰斯洛眼里,他多少也能明白妻子想的东西,随即伸手过去,握住妻子的手。
“喂!不用太羡慕人家啦!我们有一天也可以这样喔!”
“我才没有羡慕呢!我们现在不就已经是这样了吗?”斜斜倚靠在丈夫怀里,小草微笑道:“我啊,能够和老公你这样在一起,干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傻事,就已经很满足了喔!”
说“乱七八糟的傻事”时,小草的语气有异,兰斯洛心中一动,朝妻子看去,接触到那隐蕴着笑意的眼神,就晓得妻子已经知道自己最近有所谋画了。
“干什么这样笑?你知道了什么?”
“虽然我还不大确定老公你现在想作些什么,但多少也感觉得出来,你正在进行一些自己的计画。”小草道:“你真是很不够意思喔,我们是两夫妻,你有什么计画都不告诉我,我会很担心的……唔,该不会你真的在外头藏女人,想娶进门来当第二房小妾吧?好过份唷!你元配夫人还尸骨未寒呢!”
给这样一讲,兰斯洛顿感难以回答。事实上,每次与妻子对话,他总是落尽下风,不晓得该怎么样站稳阵脚。
“(缺),我是打算……”
“你不用特别向我解释啊!我相信你的选择,也想支持你的决定。”小草笑道:“更何况,我们现在的确是遇到了瓶颈,如果老公你有突破它的办法,那也好得很啊!”
小草说的是实话。自从雷因斯内战爆发以来,兰斯洛也好、白天行也好,双方都等若陷入了僵局。以实力来算,双方都有一张压倒姓的王牌,白天行拥有五十万大军,兰斯洛则依恃着自己这一方的天位高手。
纯粹以战局来审视,五十万大军、天位高手群都是相当强力的资本,可是当两个因素孤立起来、彼此敌对,却缺乏了决定姓的致胜因素。
白天行一方始终苦于缺乏天位高手压阵,纵算成功攻破稷下,若兰斯洛坚持不退位,那战胜也没多大意义。说得极端一点,若把兰斯洛逼得急了,让他放弃对宫廷派大老们的承诺,以天位力量大开杀戒,虽然未必能单挑五十万大军,但至少干掉白天行不成问题。
兰斯洛则是限于除了天位力量之外,什么资源都没有的困境。假如没有办法建立自己的家臣集团,即使杀掉白天行,驱退敌军,他仍然是只能枯坐空无一人的象牙白塔,而马上就会有另外一个反对派领袖统合雷因斯人叛乱,无济于事。
要打破这样的僵局,一是让白天行掌握更多的天位高手,在攻破稷下之后,以实力将兰斯洛彻底压倒;二是兰斯洛一方建立自我势力,在打倒白天行后,能组织化地接管他的权力。
小草对这情况是有一些计画的,不过,难得丈夫有主动抢事作的想法,但不妨把手边工作暂缓一缓,看看他有什么惊人大计吧,老这样自己一头热,不是好办法啊!
“不过,我很高兴喔:因为最起码你没有想过要把我也调走……”
小草指的意思,自然是兰斯洛在这一次作战前,故意先将妮儿调走的动作。若是妮儿还在,有两名天位高手坐镇稷下,纵然韩特配合轨道光炮攻击,也没法造成这样大的威胁;再者,如果妮儿没有把稷下学宫内武艺较高的学员、贵族带走,现在说不定就爆发难以收拾的动乱。
除了这些,兰斯洛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打算,小草打算静观其变,看看丈夫究竟有何妙策。
“让你留下,是因为老婆要负责艹心她老公的事。”兰斯洛道:“至于我老妹的问题,就交给别的男人去艹心吧!对了,妮儿的队伍大概还有多久会和五郎他们接触?”
“嗯……大概还有个十天吧!”
“唔……研究院的那票死鬼是不是又来要钱了?”
为了应付兰斯洛的压力,太古魔道研究院这两天采用了一个滑头的借口:要制造出足以匹敌轨道光炮的武器,技术上不成问题,只是需要极为庞大的资金,如果兰斯洛亲王能够将曾经允诺的六万金币尽速缴来,相信就能够如期制作出反制武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拖延的借口,但如果兰斯洛给不出钱来,那责任就只在他自己。
“是啊,这次要我怎么样去回答他们呢?”
“告诉他们,十一天以后我会把钱交给他们,到时候可别赖帐啊!”
看见丈夫自信满满的笑容,小草晓得他必然又有惊人之举,只不过这一趟倒楣的除了众研究员,是不是也包括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