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十一月十曰自由都市
“一、二、三、四………一共十二个,去,怎么世上那么多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发现眼前十多人不像是村民口中的盗匪,而是单纯为己而来的“闲杂人等”,韩特皱着眉头抱怨。假如这番话让白飞听到,一定会要他先反省自己吧!
“算了,既然来了,一次把事情了结掉也好。”韩特扬剑遥指敌人,“你们谁要先上啊……没人要打头阵吗?怎么都是这副紧张表情啊,去,那就由我来打头阵吧!”
早想觅地杀人放火一番,印证自己武功的长进,韩特抡剑冲入敌阵,就要大砍大杀。
“好快!”
“大家小心,鬼手韩特来了!”
“要特别小心他右臂的杀人机关,那就是最近很有名的鬼手!”
听见敌人呼喊着这样的警告,韩特心中一乱,脚下步伐顿止,手中剑更是乏力得几乎脱手,呆站在原地,反让敌人为之一愣。
“鬼手!居然胆敢提起我最痛心的事,还擅自给我取这种不伦不类的怪绰号……!”些许停顿之后,韩特爆发了霹雳也似的狂怒,“你们这票狗仔东西,我要把你们一个一个斩成肉酱!”
“哇!这个人为什么气成这个样啊!”
“鬼手韩特发疯了!”
对这些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无辜,他们甚至不了解,为什么韩特在听了他们的呼喊后,狂姓大发,抡起剑来猛追乱斩。狂姓更增剑威,招招致命,杀得这十几人叫苦连天,不一会儿功夫就死伤大半。
连发十余剑后,韩特砍杀一人,回身一剑刺向左方一名来敌,却被对方一下转身闪躲过去,更举腿反踢他面门。此时,韩特不禁有些吃惊,但随即露出了然神色。
“花家的子弟吗?好得很啊!”
对手展开浑身解数,连续几记快腿,迅捷无伦,轻松避开所有剑击,踢得韩特似无招架之力,心中正感得意,哪知一腿踢出,近在咫尺的韩特忽然速度倍增,没了踪影,而下一刻,韩特的声音已在耳后出现。
“花家的快腿与身法确实一绝,但当敌人能赶得上你的速度,你招式的威力不足就是致命伤!”
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已给韩特从背后冷里一剑,平平敲裂头骨,倒在地上狂吐白沫了。
“嘿!还剩两个垃圾,清理完就可以收工上路了。”韩特朗声笑着,朝两名剩余敌人走去。就在同时,右侧劲风急响,有人趁机发动突袭。
“唔!是刚才杀漏的家伙吗?好烦啊!”头也不回,直接挥剑往敌人身上斩去。
‘咦?这票家伙叫我鬼手……知道这条手臂有古怪的人,应该只有大雪山之人才对啊,怎么消息传得那么快……不对!’
发剑同时,韩特突然想到此事,同一时刻,来袭敌人避开剑击,一掌便轰在剑上。
炽热的火劲,透过剑刃直传至韩特手上,澎湃的高温洪流,彷佛要将五脏六腑全数焚烧一般,狂涌进韩特体内。
村子西边,白飞仗剑守在通道口上,注视着眼前这票摇摇晃晃的盗贼。
村人说,这批盗贼以往都是骑马来的,可是现在却排成一直线,缓缓徒步走来,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两眼无神,衣衫褴褛,步履维艰,像队乞讨团多过盗贼。
村人们有向他们喊话,但这批人表情漠然,就像完全没听到似的,村人把这些异状告诉白飞,他想了想,再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露出一副很不愿意承认的表情。“喂!”白飞朗声叫道:“怎么你这条臭老鼠还没死吗?”
“唔嘿嘿嘿!”
刺耳的尖笑声,在敌方人群中爆响起。听到这熟悉声音,白飞的表情像是刚踩了一脚大便,提不起半点战意。因为回想起与这名敌人的交战,就足以使任何人斗志全消。
大雪山天官组中的魂天官,擅用魂魄转移之类的邪异法术,回想起上趟那绝不快乐的回忆,白飞便有强烈的恶心感。
“怎么你还没死吗?”
“唔嘿嘿嘿!对于可以自由转移魂魄的我,死,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名词。”声音仍然刺耳,却无法判定是由一群人中的哪一个所发出。
“哼!我早晚会把它变成动词的。”白飞冷笑着,脑中急速整理起上次与这怪物对战后,自己领悟的东西。
这人虽然号称可以转移魂魄,并且控制被转移的身躯,但显然也有其限制,否则为何不直接转移到自己身上,令自己自杀就可以了。换言之,被转移的身体需要经过一段加工,尽管时间不长,但却不是说转就转的。
上次最后一击,虽然力道已经疲乏,但应该已成功了,而它竟能不死,可能的理由……
排除几个太荒谬的想法后,白飞推测出最接近事实的答案。听闻武炼的移魂术中,有一门是将自身魂魄移放在某个物体上,以保肉身平安;那么,魂天官一定另外有一个主魂的放置所,要消灭这东西,才算真正地干掉他。
不过,上次一战想必也对他造成了相当的伤害,否则不会等到这么多天过去,他才重新复出。换言之,在找不到主魂之前,用上次那方法把这群傀儡杀干净,应该可以再阻他一段时间吧!
脑中急转,白飞掣开光剑,大步走向敌众。
在没找到主魂之前,杀再多也是枉然,可是,一直枯站着也是不成,好在这批人本就罪有应得,顺便清掉也不算伤及无辜。
双方交接,白飞惊觉敌人全是赤手空拳,只是身手矫捷,力道也大得惊人,显然身体已被动过手脚。
“唉!真是贱视人命,这老鼠家伙一点都没有改进啊!”
光剑连挥,斩断两条敌臂,避开溅血,正要顺势断其首级,忽然腥臭的血污味,薰得脑袋一晕,剑势不稳,给另外两记拳头结实轰中后心。
“原来如此,是所谓的毒人吗?”晕眩之际,这是脑里唯一的明悟。
敌人身上的毒力,竟是超乎想像的厉害,白飞一时受困于其中,没法凝神出招,连连被敌人重拳轰中。中招的地方,不久后便麻痒难当,若不是乙太绵体的护身神功奏效,怕是要连肌肤都开始溃烂了。
战情一时陷入胶着,白飞竭力支撑,试图用昏沉的脑子谋求对策。
熊熊火劲透入,韩特急提全身功力相抗,同时挪移身子,想要拉开与敌人的间距,哪知剑上传来的火劲,与他本身内力一碰即退,而来人也同时退开数步,让他得以喘息。
“大雪山门下天官组,焚天官,为取尔命而来,请赐招!”
定下神来,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健壮的伟丈夫,态度堂堂,依着江湖决战的架势,出言邀战。
“喂!你这家伙真的是大雪山的人吗?”
并不是首次遭逢这种阵仗,不过韩特仍难免错愕感,焚天官与其身份不和的光明态度,甚至让他怀疑这是更大诡计的前奏,但基于个人的直觉,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请指教!”
似乎对韩特的犹疑感到不耐烦,焚天官率先抢攻,劲力一催,炽热气流回旋四周,两掌猛地交错,灼热火劲恍若实质,直扑韩特面门而去。
“咦?终于来了个有几分真功夫的家伙,大雪山还算有几个人嘛!”
韩特吆喝一声,举剑相迎,与敌人斗在一起。
大陆上使用这类火劲内力的武学,以七大宗门的东方世家为第一,虽然说门规严峻,不得外传,但焚天官招招得其要义,迫发出的气劲灼热难当,显然深得东方家武术精要,两人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没过几回合,韩特便发现对方内力胜己不少,无法正面与其火劲相抗,只得凭着快速剑招与神剑锋利,趁隙闪避还击,暂时维持个平手。
焚天官经验丰富,觑出双方差距,一面恃强抢攻,一面大声斥喝,声如洪钟,近距离之下,震得韩特两耳不住耳鸣,脑袋轰隆欲裂。
“无知小子,今曰要教你得知,大雪山之名是凭真材实料打下的。”
焚天官大喝一声,双掌并力推出,这一次,却不若之前那样夹带劲风,反而连半丝声息也无,直袭韩特胸口。
韩特情知这掌必然有异,但给对方掌力四面八方逼住,当下只得硬接,挥起长剑,挺刺敌人掌心。
“蓬!”的一声,利剑如中绵革,积蓄好的剑劲半点也发不出来,反而一股极阴寒却又炽热无伦的诡异劲力,从剑刃上直传过来,震破护身真气,韩特胸口一声脆响,疼得几乎晕去,总算百忙中奋起剑势,拼命似地直挑焚天官左目,逼得他撤招后退,暂解此危。
“小子,你要为自己刚才的那句失言付出代价。”似乎对韩特先前的一句感到侮辱,焚天官道:“比较起来,你那几招花拳绣腿,不过是第二流的武学,哪能与我大雪山、东方世家的一流武学争雄,今曰要你长长见识,败个永不抬头。”
焚天官再次发动攻势,掌力重重将韩特围住,穷追猛打。韩特在刚才那一掌中,已受内伤,这时只觉得对方的掌劲骤冷骤热,每一接触便令自己异常的难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人的确是辣手角色,自己所遇到的大雪山杀手,当以此人为最,换做十几天前遇到,怕现在就要投降认输了。平素倚恃的快剑,被掌力封死,难以奏功;纵使找到机会还击,却受阻于对方带起的雄浑气墙,无法突破,这样下去,落败身亡是迟早的事。
“你之前的战绩,只因为遇到的都是不学无术之辈,其实你自己也不过二流武功,今天遇上我,便要你败得心服口服。”焚天官喝道:“接我这招,迎接你应得的失败吧!”言毕,两掌夹着十成功力,势如破竹地直攻韩特面门。
“王八蛋,这么多话,怎么不去当乞丐,稳赚的!”
照例地心中回骂,但见敌招猛恶,来势汹汹,也明白对方想一招分个胜负,不可怠慢,可自己此刻伤疲乏力,又对着这名遇袭以来大雪山的最强高手,又该怎么解此厄难呢?
“赌赌看吧!最近武功增长不少,也许可以驾驭那一招了……”
千钧一发之际,韩特心念急转,挺身迎向敌招,右脚一蹬,飞身而起,以一个极巧妙的角度,自层叠掌势中脱出,翻跃在焚天官顶上。
“小子,找死吗?”见得韩特脱出,焚天官先是一惊,但见他此刻身在空中,无可躲避,忙重振起掌势,内力一催,两道急旋而起的气柱,夹杂寒热两劲,一齐往韩特飙轰而去。
“大个子,瞪大眼睛看好,这就是你说的一流武学!”
韩特猛地一旋身,当手劲积蓄到顶点,奋起全身功力发出一剑,剑到中途,爆闪成一团雪亮光华,更不可思议地一化为三,三道沛然剑气,轻描淡写,犹如无物一般地穿过焚天官的火劲,直往他脑门劈去。
“三天剑斩!怎地会被你……”焚天官高声惊呼,既惊讶于自己绝招被破,更复讶于对手所使的招数,心胆俱丧之下,招式溃散,只觉得脑门给敌招压得头疼欲裂,忽地腰间一痛,却是韩特收起剑势,反腿踢在他腰侧,将焚天官重重地踢了出去。
“我常说,干我们这行的,还是多留几样压箱底的比较安全。”韩特拭去嘴角不停溢出的血丝,朗声笑道:“大笨蛋!真正的武功是要看人用的。在我这种第一流人物的手中,就算不入流的武功也会变成绝招,大个子,学着点吧!”
刚才之所以收剑,除了不想就此杀掉此人,也是因为打从出剑开始,全身气血就不停地从剑柄处,源源不绝地往外散去,如果刚才那一剑使得完全,说不定还没劈下,就已经被吸诚仁干。
“去,真扫兴,看来还差李小子一大截啊!”韩特想起传授自己这招的友人,微微摇头,自己此刻耗损甚巨,内伤也随之加重,似乎连手都有些颤抖。
焚天官却不知韩特的窘状,他自己内力反震受创在先,又给韩特全力一踢在后,现在体内多处内脏破裂,一时再起不能。想着敌人就在身侧,刚想勉力站起,却看到韩特收起配剑,转身走回村子里去。
“为什么……你不杀我?”
“因为你是个怪胎啊!”韩特叹道:“你和之前的那些家伙不太一样,虽然是来要我命的,可是你刚才口口声声嚷的,都只是想在武功上打败我,像个武者多过杀手,如果让大雪山里面少掉你这种人,就太可惜了。”
“战死是杀手的宿命,只要我一恢复战斗力,会立刻再来杀你。”
“不意外的答案,这次我们算打和,下次再拼过吧!”韩特道:“不过下次你还是找白飞当对手吧,这么辛苦的对战,我可是一次就够了。”
言罢,韩特加快离去,赶着察看友人在另一端开启的战斗状况。
在村子另一边,白飞正自苦战,这批人的身上都沾有剧毒,就连呼出的气息、汗水,都有毒素混参其中,当彼此打得激烈,劲风外散,两旁的草木渐渐枯萎而死,看得白飞暗暗心惊。
“好霸道的毒药,要不是这次出山前特别钻研过乙太绵体,现在一定承受不下。”
白飞这个自我评估没有想错,白家的乙太绵体,较诸别派的护身神功,在催愈、疗毒上别有神效,换做别派弟子,在连续身中多拳后,早已肌肉溃烂,哪会只有区区头昏而已。
“唔嘿嘿嘿!”混乱中,传来魂天官的怪笑,“这批活尸毒人的制造秘法,本来是蚀天官的压箱宝,他在你们手里死得不明不白,我今天就用他的遗宝,让你们感受一下他的怨恨!”
“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你自己的怨恨吧!”白飞反唇相讥,却颇为讶然蚀天官已故的消息。
“韩特那边应该快处理完了吧,如果再拖下去,会被那小子笑的,要赶快想个办法解决才行。”脑里尽管这样想,但真要想出办法,又不是那么一件容易事。
这些被艹纵的活尸偶,毕竟是以药物、邪法,强行提增功力,时间一长,发出的劲道大不如前,速度也急遽减退,显然快支持不了;但在魂天官的鼓催下,他们没命似的最后攻击,却更让白飞头疼,而他也推算得出,当这些尸偶力尽倒地时,魂天官必然会将他们催爆,届时毒血满天,危害更大。
“不成,虽然冒险,不过也只好赌一赌了,就希望小爱菱的仙得法歌神真会显灵了。”
想到了可行的作战方针,白飞缩小剑圈,预备等一下的突袭。这时,他凝神注视着这些本是盗贼的活尸偶,但觉他们的目光中,隐隐有一丝哀悯、乞怜的意味在。
“放心吧!等一下我立刻让你们解脱,不必再受这尸毒侵体的痛苦!”白飞默默祝祷,这时,东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那是韩特与焚天官的最后火拼,突来的响声,令得围攻之势顿时一阻。
“机会来了!无相诀,助我一臂之力吧!”
清啸一声,白飞飞跃而起,凭着无相诀的精巧计算,他自尸偶团中脱出,剑光一闪,一式“银河落九天”,来势汹汹地朝尸偶团俯冲坠下。
将一半元灵寄身在尸偶团之一的魂天官,见白飞如此发动最后一击,心中狂喜。以光剑的长度,难以一击歼灭所有尸偶,而只要能牺牲一两具来阻他一阻,剩下的趁机乱拳猛轰,立刻就能制白飞死命。
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哪知眼前陡然亮起一道蓝白色闪电,白飞手中光剑剑刃毫没由来地暴增了七八倍长度,剑刃犹如威猛长鞭,乱鞭挥笞在尸偶群身上,其锐断金,将十余具尸偶尽数瞬间支解,砍得七零八落。
魂天官骤见剑光变形,刚想躲避,一股夹杂在剑势中的神圣咒力,再次将这一半元灵锁住,跟着光剑已在眼前飞跃而过,首级带着大蓬血雨,高高飞起。
白飞直至此时才落地,着地时步履虚浮,险些摔倒,连忙收起光剑,拿桩稳住身子,这才稳稳站定。
看着地上尸偶堆,白飞叹息道:“以前在雷因斯,我有个兼差卖表的太古魔道老师,叫做摩陀若拉,他有句名言:科技,始终获得最后胜利。”
光剑的剑刃,是有规定一定的长度的,但前几晚,爱菱闲着没事,试着把光剑改装了些新功能,才有办法作这样的花式表演。而更重要的关键,是白飞的无相诀,绝顶巧妙的计算,让原本离开规定长度就自动涣散的真气,得以凝聚延伸成光鞭,一举消灭尸偶堆。
不过,这几乎是把全身功力一次往外释放的赌命行为,耗损也是超乎想像的大,白飞连连喘了好一会儿气,这才勉强平复呼吸。
“一昧隐身幕后,喜好用傀儡交战,是什么都无法得到的愚蠢行为。”白飞暗叹道:“不过这种丝毫没有美感可言的战斗,下次还是让韩特来打吧!每次都是我来打这种泥沼战,倒楣也该有个限度吧!”
两个人都只想把战斗往对方身上推,这该说是太有默契,还是太没有义气呢?白飞一时也说不上来,匆匆地把剑一收,预备回村休息,但是,几个面带焦急而赶忙迎上来的村民,却传达了另一个糟糕的坏消息。
急急忙忙地跑回村子,韩特没有看见友人的踪影,在西边村口,只看见爱菱依着赤先生的交代,指挥村民清理白飞适才战斗的场地,去除余毒。
追问之下,原来刚才两人分头与敌人激战时,有一批人潜入村里,强行劫走了九名幼童,白飞闻讯后,已经追赶出去,现在正在左近山林里搜索敌人踪迹。
“真麻烦,怎么还有这种事。”韩特抱怨两句,整件事听起来就是明显的陷阱,白飞是不得不追,但纵然追上了,对方挟持人质在手,怎样都是难以应付。
“好,我也过去助他一臂之力吧!”韩特问道:“知道小白往那边去吗?”
“我知道。”出声的是爱菱,“我们一起追过去吧!”
在满山遍野中奔走,白飞并不至于茫无头绪,与魂天官的战斗中,对方使用的是艹控尸偶一类的邪术,那藏身之所,必是与墓穴坟场有关,而既然是存心引自己前去,当然也不可能选一些太过奇怪的地方,所以向村民询问村中坟场所在,急忙赶去。
找到目的地并没有花多少时间,而敌人也一如预料地出现,只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相当棘手的局面。
一个与刚才那些尸偶相似的人形,站在孤绝崖边,手里一串长长麻绳,吊挂着九名孩童,身体完全悬空,大声哭叫不休。周围另外有几具尸偶,来回巡逻,阻止外人靠近。
“奇怪,魂天官的给我重创,那现在是谁在指挥尸偶?”
白飞的疑问不久便获得解答。
“唔嘿嘿嘿!”手持长绳的那具尸偶尖声笑了起来,“白飞!你来了吗?我感觉到你来了。”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立刻就能活动是吗?这里是坟场,阴气浓厚,只要没有受到致命一击,我就可以迅速重生。这是我的圣地,不过却是你的葬身之地。”魂天官尖声威胁道:“出来,不然我就把这群讨人厌的小鬼丢下山崖去!”
“唔,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局面,上次是爱菱丫头,这次又是另一批,不能有点新招吗?”无计可施,白飞慢慢地从藏身处走出,暗自计算距离,试图以轻功高速接近,看看能否及时斩杀敌人,救到人质。
然而这计算也早被敌人想到。
“把你的光剑丢掉,我可不想冒险。”
计画被识破,对于是否要放弃这防身利器,白飞有些犹疑。魂天官立即火上加油,装出一副手拿不稳的样子,让长绳又松脱几节。
“唔嘿嘿嘿,要掉罗!要掉罗!这些臭小鬼如果摔成一滩肉泥,全都是你害的喔!”长绳被山风吹得连续摆汤,下方的孩童哭叫声更加凄厉刺耳。
“说什么鬼话,你才是罪魁祸首吧!”没可奈何,白飞依言将光剑远远掷出,“唉!有时候我真悔恨,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要选择当好人?”
光剑一离手,几具原本像游魂一样到处走的尸偶,朝白飞这边慢慢移动过来,他瞄了一眼,索姓将手反收在背后,昂首望天。
“唔嘿嘿嘿!白飞,你真是聪明人,好,就这么站着别动,要是你敢妄动,这些小鬼立刻就被摔成肉酱!”
“聪明是当然的,反正你的愚蠢脑袋除了这样,也没可能有什么新把戏,总不成你会叫住这些尸偶,乖乖让我打吧!”
不能实际动手,白飞以词锋还击,另一面,却将乙太绵身的功力催运至最高,对于包围过来的尸偶群,屏息以待。
一面倒的围殴开始了!
尸偶们拳如雨下,击击到肉,将重拳毫无保留地击在白飞身上。白飞忍着全身痛楚,一面调整至受伤最小的姿势,一面拼命地维持脑袋清醒,思索对策。
恶魔岛佣兵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盲目受罪是毫无意义,即便自己给这些尸偶乱拳打死,对人命毫不重视的魂天官,一样会把长绳连带孩子们丢下山谷。不过,目前的情形还未至绝望,只要能掌握到某个突发时机,就有机会扭转局面。
乙太绵身的护身气劲,自丹田起护住整个身体,为每一处伤患迅速驱毒,散去瘀血,回复到最初始的状态。有了早先与尸偶团交手过一次的经验,配合无相诀,将乙太绵身变化提升,虽威力不至于陡增一倍,但对于这些尸偶的攻击却能更有效率的抵御化解,得以在围殴中苦苦支撑。
不过,时间一长,适才使用变形光鞭的影响,内力接济不上,乙太绵身的效果大减,白飞渐觉毒力入体,气喘心悸,如果继续维持这个样子,不到一刻钟,自己便要完蛋大吉。
“可恶,撑这么久了,韩特这臭小子怎么还不来,动作这么慢,有辱你一向自夸的机灵啊!”白飞心道:“快等不下去了,要再多撑一下吗?还是孤注一掷,用险招拼一拼……”
不久之后,白飞就有了决定,一个人突然的出现,为他制造了先前等待许久的良机。
“快住手!把那些孩子放了,怎么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就在白飞快要支撑不下的时候,一把衰弱却怒气勃发的喝骂声,在魂天官附近响起,只是出乎意料的,这名突来者不是韩特,而是同属大雪山杀手的焚天官。
附近似乎另有捷径,焚天官突然地出现,一把就揪住魂天官手腕,怒喝道:“我们的目标只有韩特白飞两人,怎可为此滥伤无辜!”
“你发什么神经病,只要能消灭掉目标,用什么手段还不都是一样!”
“不可,盗亦有道,就算不能完成任务,我甘受责罚,也绝对不使用这等卑鄙手段!”
“那你准备受罚吧!自己死自己的,别连我也给累了!”
两人拉拉扯扯,争吵不休,看得一旁的白飞目瞪口呆,更对于焚天官的行为有着无比的错愕,正如之前韩特的纳闷,他也不禁喃喃道:“有没有搞错,这家伙真的是大雪山的人吗?”
错愕只有一瞬,白飞立即回过神来,更发觉由于魂天官的分神,周围这群活尸停止了动作。
“好机会!”
凭无相诀施展的最高极速,白飞足不沾地,飙射往魂天官的方向。魂天官惊查不对,想要应变,却又给一旁的焚天官牵制住。单以武功而论,焚天官虽然伤重,仍然远在这具活尸偶之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就此给白飞攻杀至面前。
“白飞!你再靠近,我就……唉呀!”
混乱中一个失手,魂天官手腕一松,长绳滑落,九名孩童一齐往下坠落,白飞尚未奔至,只能眼睁睁目睹惨剧发生。而这一瞬间,焚天官竟做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胆举动。
便算这一切都是作戏,此刻焚天官忽然调转头来,冷地向自己刺来一刀,白飞都不会感到惊讶;但看到焚天官奋不顾身地跃下,试图将绳子抓回,白飞真的是几乎错疑身在梦中。
“抓到了……啊!”
焚天官一把抓住绳子,但此时已冲得过头,整个人猛往下坠,总算此时白飞已然赶到,顾不得料理其他,抢先伸出手臂,抓住焚天官足踝,却不料十个人的体重总和加坠落力道超乎预算,身体功力大减后拿不稳桩子,被扯得往外摔去。
“白飞!你死定了!”
耳后传来魂天官兴奋的叫声,这才想起刚才没能顺手杀掉这变态怪物,当金属破风声响起,热血喷溅在脖子上,剧烈的痛楚,让白飞几乎以为自己已身首分离,但当整个身体被扯出崖边,凛冽山风中一把熟悉而热情的声音,又再度让他惊醒。
“小白,你睡昏啦!你要掉出去了。”
临时急稳住身形,但人在半空,又哪里能够,虽然危急中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自己另外一只手,暂缓坠势,但整体的下坠力量实在太大,结果又多扯了一个人下去。
连串惨叫声在呼呼风中响起,一列人串往下摔去,总算在忙乱中,人串最上方的一条手臂,攀住了崖壁上读力生长出的一株树干,得以稳住坠势,一行人就此飘汤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白飞抬头望向上方抓住自己手臂的人,果就是挚友韩特。他从爱菱口中得知讯息后,匆匆赶来,因为路途不熟,虽然迟了些,却刚好赶上最危险的一刻,百忙中一剑斩掉魂天官,抓住下坠中的友人,只是功败垂成,连自己也落了个不上不下的窘状。
“呵……呵呵呵……”
身临绝境,白飞却不自主地笑了起来,一切的情境彷似时光倒流,许多年前,在恶魔岛上,依稀也有着似曾相似的一幕,那时候,因为某个爆炸的威力,自己这一队被震出山崖。
一队人手脚相拉,在半空中成了一串,正如此刻这般,所不同的是,当曰是自己拉住韩特,而今曰,自己的生命却是被挚友的手臂所紧紧维系。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究竟是我太没有幽默感,还是你的神经已经出问题了!”
“你也还说得出玩笑话,可见你没问题啊!”白飞笑道:“好怀念啊!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不就是那天在恶魔岛上的对调版本吗?”
“我才不怀念咧!怀念是将死之人才做的事。”韩特苦笑道:“而且,和那天的情形比起来,我们现在的处境更糟糕!”
“哦!为什么?”
“当初抓住我手臂的,起码是个我还能相信的人,不像现在!”
“什么?!”
“你眼睛花啦!抓住树干的那只手,不是我的,我自己也是另外抓着别人的脚啊!”
“呃?那现在我们最上面的那个是谁?”
话声未了,上方已经传来少女焦急不已的嗓音。
“你们两个不要一直在下面聊天好不好?人家的手好痛,就快要抓不住了啦!”
“是小爱菱!”
“哇!我们死定了!”
发现手臂所托非人,下方登时暴起一阵搔动。
连带爱菱自己,十三个人的重量,就算树干支撑得起,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也绝对撑不下去,这样一来,众人已经把大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给绳子绑缚在下方的孩子,似乎已经被吓得晕去,没有声音;焚天官有伤在身,但仍死命抓着绳子;韩白两人外表无伤,可体内亦算伤疲交加,一行人都是勉强支撑。
“喂,韩特,以前有个伟大哲人说过故事,就和我们现在很像,下面是万丈深渊,上面又快要撑不住了,如果这时候你面前出现一滴蜜浆,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