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力强了真的不一样。
以前在西南任职的文官,一个个得过且过,生怕激起土司叛乱。而今则喜欢主动挑事,只要有正当理由,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以此来获得政绩和声望。就连四川的盐务部门,都隔三差五去播州调查,天天盼着杨氏土司走私井盐。
如此形势,播州离改土归流不远了。
就算杨氏母子毫无漏洞,但杨氏有许多分支,都在播州担任小土官。那些分支土官,能保证个个守法廉洁?已经查处了好几个!
而且不用文官动手,杨氏母子听说哪个族人犯事儿,自己就带着土兵过去征讨。如此就有三个好处,一是趁机扩大主宗的实力,二是不给大明出兵的机会,三是以此为由请求朝廷封赏。
如今,四川的文武官员,基本已经达成默契,思考着如何在播州制造事端,并且要迅雷不及掩耳直接出兵!
两三年之内,播州必动兵戈。
王渊过了且兰府,经新添(贵定)、龙里两县,前方便是贵阳城了。
这些都是改土归流的地方,新添县和龙里县,皆隶属于贵阳府直管,贵州布政使说话可比以前硬气得多。
没办法,当朝首辅是贵州人,贵州自然是重点区域。
甚至有好事者想拍马屁,上疏建议增设右布政使,因为贵州目前只有左布政使。这是全国独一份的,各省皆有两位布政使,唯独贵州只有一位,完全不符合首辅家乡的身份。
还有官员建议,增加贵州的举人名额,而且一次性增加五个。
王渊部分采纳建议,但并非徇私,而是对西南边疆的优待。各省举人名额,云南增加三个,贵州增加两个,广西增加两个。至于交趾,每届有十五个举人名额,跟新设的辽宁省数量相同。
顺便一提,交趾今年出进士了。
虽只是三榜末尾进士,但极大提振读书人的心气儿。经过血腥镇压之后,交趾实行摊丁入亩,而今又出了一个进士,交趾士子开始一门心思考科举,很少有人再想着闹事搞独立。
王骐走得快要崩溃时,终于可以骑马了,不多日便看到贵阳城墙。
贵州前卫已被撤销,军户全部转为民户,贵阳城外只剩一个贵州卫。
没必要保留那么多卫所,因为土司势力严重削弱。当年的宋氏十二马头,如今还残存四大马头。水西安氏,一分为三,老大被两个弟弟联手弄死,其地盘被顺势改土归流。安氏的老二和老三,因常年内讧损失惨重,各自统治着十多个部落。
于此同时,贵阳的汉人越来越多,已在府城周边州县实现人口反超。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王澈抬眼望道:“是大伯出城来了。”
王猛已经做了四年的贵州副总兵,能爬到这个位置,全凭王渊的裙带关系。并且,无法再升总兵,除非王渊不当首辅了。
这货身后跟着十多个亲随,杀气腾腾颇有威严,看样子没少平乱打仗。
王猛翻身下马,拍着王渊的肩膀说:“二郎除了胡子更长些,跟十多年前没啥变化,哥哥我可就老了。”
又有两个年轻人下马,作揖拜见道:“叔父。”
王渊点头对两个侄子说:“都好,甚是雄壮,可曾读书科举?”
王猛尴尬的摸摸鼻子:“两个小子随我,一读书就犯困,只能拿刀做杀坯。”
王渊又问:“父亲的丧事安排得如何?”
王猛说道:“已经下葬了,埋在黑山岭,穿青寨子脚下的半山腰上。这是父亲的遗愿,说他死后要归根,穿青寨才是他的根子。”
“母亲呢?”王渊问道。
王猛说:“母亲就在贵阳城里,我接过来也方便照顾。小妹怎没回来?”
王渊说:“她怀有身孕,不便走远路。妹夫也在山东做官,身为一州父母,轻易走不得。”
兄弟俩边走边聊,转眼已到城外驿站。
却见驿站有数百家乡父老接风,更多的乡亲正闻讯而来。甚至有几个小孩大喊大叫:“太傅来了,太傅来了!”
贵州闭塞,还不知道王渊是太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