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球场。
不管各地如何灾荒,不论百姓多么困苦,这里的足球联赛是越办越红火。
即便朝廷三令五申,依旧无法禁绝赌球。若遇到关键比赛,勋贵富豪们往往一掷千金,甚至因为有假赛嫌疑,前后爆发了七次流血冲突。
这天,安定伯张容正在观赏春季联赛,他足足押了一千两银子买广兴队获胜。
“伯爷,不好了!”一个家奴压低身体跑来。
因为球场太嘈杂听不清,张容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家奴贴到他耳边大喊:“咱家的庄田,要被工部铁道司强行收走!”
“什么?”张容还是听不清。
家奴急得不行,扯开嗓子狂吼:“咱家的庄田,要被铁道司收走!”
张容这回总算听清楚,大怒而起:“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正德初年,张太后的两个弟弟最威风,现在早就缩起脖子做人。自从张永担任掌印兼秉笔太监之后,张容又开始抖起来,便是公侯勋贵都不敢惹他。
张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但依旧宝刀未老,去年刚纳了十三岁的小妾。他对土地也贪得无厌,在京郊强占大片良田,被言官弹劾无数次都屁事儿没有。
乘着马车飞快赶往东郊庄园,只见聂豹正在让人丈量土地,张容立即冲上去:“谁给你们的狗胆,都给本伯爷滚回去!”
聂豹笑道:“工部铁道司主事聂豹,奉皇命征地修筑铁路。陛下给的狗胆!”
“放屁!”
张容怒气冲冲道:“陛下只是让你征地,没说让你征本伯爷的地。这京郊土地无数,你征谁的不行,偏偏来这里动手。一个小小工部主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聂豹面不改色,对身边的一个小官说:“秀夫,你来处理。”
戚贤,字秀夫,少年时仰慕王阳明,但没有机会拜入门下。两年前,戚贤金榜题名,立即投身物理学派,拜掌院王晹为师,成为王渊的再传弟子。
戚贤本来在定兴做知县,被王渊紧急调来大兴,现在是新鲜出炉的大兴知县。
“你来得正好!”
戚贤冷笑一声,喝令道:“安定伯张容,强占民田,强抢民女,唆使家奴行凶杀人。来人啦,给我绑了,关进大牢好生审问!”
“你敢!我兄长是张督公!”张容跳脚咆哮。
聂豹不咸不淡道:“张督公忠君体国,怎会纵容家人行不法之事?安定伯,你可不要污蔑张督公,否则这官司得打到皇帝跟前。”
张容退到家奴身后,嚣张无比道:“我看谁敢动手!”
聂豹不说话。
戚贤挺直腰杆,对手下衙役说:“抓人,胆敢拒捕者,格杀勿论。”
那些衙役全是物理门人!
物理学派当中,既有举人进士,又有落第秀才,还有许多不具备功名的匠户、阴阳户子弟。由于王渊战功卓著,物理学派也尚武,即便是掌院王晹,每天也要花一个小时锻炼身体。
戚贤紧急调任大兴知县,没有时间整顿县衙,干脆请了一帮同学临时充任衙役。
明代的衙役属于贱职,不能参加科举。但那得正规编册,只要没编入役册,谁管你参不参加科举?
衙役制度早就败坏了,朱元璋规定衙役一年一换,后来又变成三年必须更换,就是为了防止衙役蒙蔽主官、勾连上下、为非作歹。但到了明中期谁管?别说三年一换,三十年的老吏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