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见陛下!”众官齐刷刷跪地叩拜。
随军太监喊道:“陛下有令,御驾凯旋,须用大礼,山呼万岁!”
文武百官只能一边叩拜一边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多京城百姓也来观礼,此刻站得老远。被八千多颗人头一吓,纷纷跟着跪拜,山呼万岁声震耳欲聋。
朱厚照志得意满,握着御刀说:“众卿平身。”
似乎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功,朱厚照没有选择乘坐御辇,而是坐着那匹征战沙场的宝马。他纵马来到杨廷和面前,一手执鞭,一手指帽:“老师可知朕戴的是什么帽子?”
杨廷和并不配合,一脸平静道:“不知。”
“此乃蒙古小王子的帽子,”朱厚照笑着回身一指,“最前面那颗首级,便是蒙古小王子。”
文武百官下意识看去,心中震惊万分。听到捷报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皇帝亲征竟真把蒙古小王子给砍了!
杨廷和拱手道:“陛下武德丰沛,当思文治之功,如此才可称文成武德。”
朱厚照笑道:“文治有老师便可。朕苦盼三年,终于把老师盼回来了。”
“臣自当竭力辅佐陛下。”杨廷和作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其实他还准备了其他话,可皇帝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的喊着,已经给了杨廷和天大面子,他再扫兴就是自己找不愉快。
朱厚照骑马面对众臣,挥鞭说:“回城!”
文武百官此刻面面相觑,原来紧跟在皇帝身后的,即非张永、张忠等太监,也非江彬、许泰等边将,而是此战立下首功的王渊。
杨廷和、梁储等清流都有些脸色不好看,勋贵和诸多官员则一脸羡慕,甚至都想好了该怎么巴结王侍郎。
一个爱打仗的皇帝,一个会打仗的状元,搅在一起今后很难说啊,清流们只是稍微联想都感觉很可怕。
兵部和都督府接手军队,还要讨论如何论功行赏。
众官员簇拥皇帝回内城,然后各自散去。
朱厚照回到豹房,又是一阵炫耀,皇贵妃自然要顺毛捋。又让奶妈抱来太子和公主,朱厚照愈发高兴,只顾逗弄自己的一对儿女。
突然,皇贵妃屏退左右,表情严肃道:“陛下,宁王要谋反。”
朱厚照毫无该有的反应,居然笑嘻嘻说:“他若是谋反,朕亲率大军平定便是。”
皇贵妃感到一阵心累:“动兵便要耗费粮饷无数,而且必然让百姓受苦,为何不提前将宁王抓住呢?”
朱厚照这才问:“宁王欲反,有何为证?”
皇贵妃说:“去年五月,宁王府典宝副官阎顺,到京城告发宁王谋反事,竟然被人将消息压下。阎顺不敢回江西,又怕在京被人谋杀,于是躲躲藏藏到十月,呈密封中诉到通政司。正好妾身提拔严嵩为右通政,严嵩接到密封中诉,立即带来豹房交给妾身。如此大事,妾身不敢做主,也不知该信任谁。于是密诏在江西剿匪的王守仁,让他随时关注宁王动向,只等陛下回来再处理。”
朱厚照的关注点非常奇特,对宁王是否谋反毫不担心,而是冷着脸说:“谋反事也敢压住,有些人是不把朕当皇帝啊。”
皇贵妃说:“据这阎顺所言,他去过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但他人微言轻,无法见到三司主官,只能向三司普通官员告发,三司官员都糊弄他回江西。”
朱厚照气得发笑:“宁王好手段,竟能号令三司!”
这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三司但凡遇到谋反大案,都是宁可信其有,捕风捉影也要派人去查。
可宁王府的典宝副官,跑遍了中枢三司,竟全都对谋反大案视而不见。
朱厚照瞬间感觉背心发凉,以为三司全是宁王的人。
其实没那么邪乎,宁王爱送银子而已,京城九成的官员,包括杨廷和在内,都收受过宁王的贿赂。宁王恢复卫队,便是杨廷和使用违规手段,亲自瞒天过海给办成的!
宁王说江西土匪太多,自己不安全,想要恢复卫队。又说皇帝没儿子,希望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皇帝,请朝中大臣在关键时候美言几句。
反正,许多朝臣都觉得宁王不会造反,只是想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而已。
但跟历史上不一样,自从朱厚照诞下皇子之后,越来越多朝臣跟宁王划清界限。银子照收,事情不办,装聋作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朱厚照不敢立即调查,三司帮着宁王隐瞒,那张永、江彬、钱宁会不会也跟宁王有关系?
“盼盼,此事不要再提,改天我跟二郎商量,”朱厚照告诫一声,又把随侍太监喊来,“传旨内阁,让他们商量该怎么封赏王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