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公子浑身一颤,“你装大咧、扮傻……”
太可怕了,不光是他小窥了周八,便是兴国公也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了。
周八道:“我装几年有甚可怕,可怕的是兴国公。他从三皇子才几岁时就已开始布局,培养周二爷为文官,一旦三皇子登基,便可为丞相;又培养周五爷从军。步步夺下兵权?”
周二爷神色惊诧,这个少年竟一早就猜到了。
可惜呀可惜,要是一早除去周八,也许今次胜的就是三皇子。
那时,周家将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大贵族。
周二爷一拳击在地上,恨不得剜了自己的双目,周家竟有看走眼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相信周八是周家人,这才疏于防范。
周八仰头大笑。
其实,他和周家谁也没有赢。
从一开始。他就无心与周家斗,他要斗的人——有,却不是周家,而是周玉新。
这一次。他不过偶尔解开了前世未能明白的事,也许那时。要他性命的不仅是周玉新还有整个周家,更有登上皇位的三皇子。
因为前世他不是周家人,因为登上帝位的三皇子容不得他,怕他知晓周家通敌之事。
回忆归来。即便已经解开周三公子杀死慕容氏的原因,可周八还是不能释怀,如若早些知道周家通敌卖国之事。也许就可以避开慕容大哥、慕容二哥的死,不由得他又忆及前世自己的惨死。
过了良久。他才用沉痛的声音问道:“湘如,救出周玉莉,你如何安顿她?”
“到时候我再替周六婶赎身,给他们母女寻个去处,在乡间隐姓埋名,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周家的男子我救不了,但我想尽力救下她们母女的性命。”
“不用待她们太好,就帮她们置二三十亩田地,让她们生活去吧。”他抱紧了她,将嗓门压得极低,“沈无争查到了陈湘娟的下落,她在晋陵云家镇置了两处田庄,又有些店铺,过得甚是殷实。”
“陈湘娟挑断二弟的手筋,自私自利,就不该过这富足日子。”
“好,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操心,要治他们,实在容易得很。”
陈湘娟一早闻到气息不对,带人藏匿起来,现在马家获罪,马大人因亏空苏州织造被杀头,马家所有的家业被官府贱卖,就连马庭也被贬为官奴,现在他们被贱卖何处早已经没了消息。
只要有人到官府告发,说马庆原是罪臣之后的官奴,自有官府前去查办。
“沈无争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次就把陈湘娟的那份家业送给沈无争吧。他会替我们出手的,但是不要陈湘娟一家的性命,就让他们过回穷苦日子。”
陈湘如应了。
“前些日子陈家湾有族人听说兴国公府获罪,有三户人要回陈家庄,三弟已经应了,现在事过了,又想回来……”
“这种族人,不要也罢。”
“对,三弟也是这么说的,明儿要派人赶这三户离开陈家湾。这样一来,族里的人少了,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就剩下五户人了。
就算一家帮扶上二千两银子,就能让他们从此脱贫过上小户之家的生活。
说着话儿,周八某个地方又昂然起来,他一转身,亲吻上她的脖颈,又一轮缠绵再次上演。
翌日,陈湘如醒来时,身侧空空荡荡,要不是屋里还搁着他换下的衣裳,她真要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场梦。
而此刻,周八已经到了江宁府衙,周家上下所有人都关押在这儿,有数百御林军帮忙看守。
韩大人道:“慕容贤弟,只得半个时辰,超过可不成。”
“谢了!”周八抱拳笑着,在一名狱差的引领下进了牢中。
江宁府大牢不大,周家的人又太多,女眷们关了三间,男子关了三间,挤挤挨挨都是人。
有人见到周八,早已经破口大骂:“周玉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周玉鸣……”
他们下了狱,可周八无事,想来就是周八“大义灭亲”,向朝廷告发了兴国公府,也在关键时候倒戈,坏了三皇子的大业。
骂声连连,周八置之一笑。
“小人!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家人。”
“卑鄙!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们!”
周八停下了脚步,看着两侧牢里的人,曾经他们瞧不起他,现在却都成了阶下囚,“忘了告诉你们,我不叫周玉鸣,我叫慕容鸣,我原是镇北候的幼子。”
出卖家人?他周八原不是周家人,就谈不上出卖。
“要说出卖二字,是周家出卖大周,也是周家出卖了边城将士,更是周家害死了边城数十万的百姓。”
他挺了挺胸膛,朗声道:“良禽择木而栖,我慕容鸣上不愧对圣上、朝廷,下不愧对百姓、黎民,更谈不上对不住你们周家。
周家害死了我嫡亲的大哥、二哥,周三公子与周五爷害死我姑母,更有周家害死我白塔镇若干父老相亲,说起来,我与周家乃有杀兄、杀姑母之仇。”
周荣一脸落漠,入大牢几天,却已经苍老了十几岁,其他几位周家子孙也是如此。
一间牢房里关押了七八人,乃至十几人,只一堆杂草,而现下正是年关,天气寒冷,夜里想睡又太冷,不睡又困乏得紧,无论男女个个以前都是娇生惯养的。
他在一间牢房前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看着里面的周荣父子,这里关押着周荣与几个儿子,而隔壁一间里,关押着各房的嫡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