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思虑不周,实在有点对不起她们。
“咕咚”陆宁又一口酒进肚,渐渐,便蹙起了眉。
如果自己的儿女们自己都做不得主,都不能令他们自由快乐,而自己却百无禁忌想怎样就怎样,自己又算什么合格的父亲?
想着,陆宁突然道:“洛儿,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变成了可以去各个店铺查账的女税差,威风凛凛的,像大将军一样,这是你的梦?对吧?”
正和秦氏笑孜孜聊天的南安,滞了滞,轻轻点头,“是。”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陆宁笑笑,“做女税差,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日,我便着内府,任命你为东海市商税司的佐官,先去做个副手,历练历练,做得好,再升职,将来你便是有了驸马,公主府也可建在东海,你仍可做你的税官。当然,现今你的身份先保密,公主府驸马什么的,以后再看吧。”
洛儿呆呆的,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俏脸微微一红,又突然全是喜色,惊呼道:“啊!谢谢……”
陆宁嘘了一声,洛儿压低声音,还是喊出了“父皇!”二字。
此时,外面柳奴奴细碎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秦氏心下轻轻叹息,公主做官,本朝天子行事,真是匪夷所思,不过听闻那东海市是圣天子龙兴之地,是以,一直被皇室管理,现今繁华无比,市令听说便是女子,有女官也不足为奇,只是公主隐瞒身份去做官,实在也令人吃惊。
陆宁却是在琢磨,不管谁反对,此事就算定了。
其实,皇庄和海外诸市,都是内府直接管理,女官很常见,在世人眼中,这是皇室私产,内府派女官管理,也无可厚非。
但东海市多少还是有些特殊,毕竟曾经是县域,就算其管理系统和海外诸市、诸皇庄一般自成一体,其管理层并不是大齐正式官员,但尽管如此,东海市诸司主官、差役等等,还是男性的世界,但市令却是女子,至于核查财会税务等等岗位,女官女吏很多,不过,多是幕后人员。
是以,洛儿去东海,还任一司副官,怕甘氏,也就是这小丫头的亲娘就第一个反对。
南平回头也派去,姐俩做伴,这样甘氏压力也小一些,不会以为就她诞下的公主在自己眼里不成话,才做这等安排。
如果出个太平公主,自己还求之不得呢。
毕竟自己正是盛年,女儿再能干,也生不出异心。
陆宁琢磨之际,柳奴奴将银耳羹端上桌。
那边洛儿正开心的喊:“秦姐姐,你真是我的幸运星。”拉着秦氏的纤手,更轻轻亲了一口,得意之下,有些忘乎所以。
柳奴奴惊得手里汤水差点泼出来。
洛儿正看到她,也笑道:“柳姐姐,也谢谢你了!”
陆宁无奈,“好了,一会儿用过餐,我带你回汴京,既然要做大事,这些小节,咱们先规规矩矩的,你也莫在此留宿了。”
“嗯!”洛儿连连点头。
柳奴奴呆了呆,眼转转了转,问道:“爷,您这就要走?那,奴有几个疑问……”见陆宁蹙眉,她便不敢再说。
陆宁知道,她肯定是想问,为什么带了钱掌柜、丁大厨、小癞痢等文园原班人马来,就算是因为早提前给了工钱,但这次来封丘,给他们背井离乡的补贴便不是少数,何不用陈记原班?而且,陈记的厨子和伙计本来就有人来撬行,现今被人轻轻松松就挖走了,那老主顾可不也都走了?
还有便是后院做客房的厢房,自己令清洗晾晒后,现今却暂时不再客用。
柳奴奴自然更想不通。
这些,秦氏当然明白,自己本来就是玩票,客人多少,根本无所谓,首先,这处别苑,清净些才好,在此基础上,能赚钱才更好。
“奴打听了,撬走陈记厨子伙计的郑大官人,是本地一霸,他新开的酒楼很大,就在陈记对面,摆明是想令陈记关门……”柳奴奴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陆宁也懒得理她,对洛儿道:“慢慢吃,别急。”
柳奴奴咬着红唇,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哪里是什么皇亲国戚?应该就是落魄贵族,那点家产,都不知道挥霍哪里去了,怕给秦可卿和自己赎身,就搭尽了人情和财物。
文园那小小店铺都维持不住,要来郊县养侧室,又哪还有什么底蕴了?家产不知道多空了。
自己忠言逆耳他不听,看来要在这封丘,栽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