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王如此,徐子文知道已经说服,当下身子往后缩了缩,整张脸也缩在烛火的阴影之内,看起来格外的阴沉。
……
第二天中午时分,徐子先和杨世伟,魏翼等人护送着陈于泰的首级回福州。
江边,码头,官道,府城之外,到处都是汹涌而来的人潮。
徐子先踏上岸边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到处是一片喝彩叫好声。
虽然是宗室,徐子先却是不折不扣的福州人,最少百姓们心里是这样想,而且也并没有错,徐应宾就是在福州出生,徐子先更是土生土长的福州人。
南安侯的荣光,就是福州人的荣光。
而且南安侯是替大伙儿报仇雪耻,很多人在叫喊时情不自禁的哭嚎着,很多妇人冲过来,似乎是要给徐子先嗑头,也似乎要做别的事,场面相当骇人,倒象是徐子先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大盗一般。
好在杨世伟的三班衙役很快赶过来,和提刑司的厢军一起配合开道,大伙儿才略有些狼狈的到城门处。
城门口一群穿朱紫和大红官袍的官员在迎接,齐王自是在内,大群的禁军武官和厢军武官也都是在内。
众人互相揖让,一个禁军武官,好象是个副都统制,有些酸溜溜的开口道:“咱们大魏现在真的是团练撑着了,这么大的事,南安侯就没想过调用咱们禁军?”
“倒是想,禁军怎么也不能在我的团练之下,”徐子先微笑道:“但没有枢密院令,你们敢随意出动一个营出来?”
众人微笑起来,徐子先算是给了禁军一个面子和交代,陈于泰授首,除了赵王和蒲寿高一系的人不不高兴,也就是禁军将领们会吃味了。
现在有种说法,徐子先的团练不仅凌驾于厢军之上,战力也远在禁军之上。
徐子先的话很巧妙,既不认为禁军在团练之上,需得护住自己的部下,但也捧了禁军一下,缓解了一下双方若有若无的较劲心思和潜藏的敌意。
禁军第一军的都统制刘广泗笑道:“这几天本军打算阅看兵马,请齐王殿下,还有安抚使大人一起到营观操,如何?”
齐王点头道:“可以,禁军理应展现不俗,本王当然是支持。”
新的制置使还未上任,林斗耀此时尚兼制置使,支持禁军也是他的权责范围,当下也是点头应诺下来。
“这便是陈于泰?”齐王站立之时腰背挺直,两眼炯炯有神,几乎是目不转睛。
陈于泰的头颅脸上被擦拭过,看起来倒还算干净,脖颈处被斩断的地方也清洗过了,看起来很干净,象是后世的某种模型。
不管怎样,这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的头颅,有一些胆小的文官别过脸,不怎么敢于认真看,只有齐王在内的武官,还有林斗耀这样的高官显职,权力使得他们更自信,在打量陈于泰首级时,包括萧赞这个标准的文官在内,俱是用据高临下的冷漠和毫不在意的态度在打量着高时来手捧着的头颅。
四十左右的年龄,硕大的脑袋看起来比普通人大了一圈,陈于泰和其兄弟都是勇力和胆气过人,其早年曾经在海上为水手,胆气定然远超过普通人。
身手自然也是了得,否则在一群胆大包身的水手之中,根本就无有可能服众。
这样的人自有一股豪杰气息,当然得是活人才展示的出来,现在的陈于泰两眼闭着,脸上有一种临死之前特有的惊惶凝固起来的诡异表情。
一般的地方官员都见过这种表情,死囚在临斩前的一刻都是这副模样。
“赫赫有名的岐山盗的首领?不过如此。”郑里奇搔着脑袋,苦笑道:“咱们十来年对此人毫无办法,甚至心怀忌惮,到底还是南安侯少年英雄,此番替福建诛除一大害,我想,朝廷理应酬功。”
“这是自然。”杨世伟紧随着道:“福州并漳,泉诸州,很有可能受海盗侵袭,本官觉得,理应叫南安侯负起更大的责任来。”
赵王一脉的人脸部变色,萧赞的神情也是不自然起来。
若是如杨世伟,郑里奇所言,徐子先很快能负责福州府的防御,甚至是整个福建路的防御了。
制置使当然不可能,不过就任福建路观察使,从四品官职,负责厢军的训练,统调,是福建军政体系与大都督府对接配合的官员,理论上来说高于各路军州的主官,也可以任大都督府的右副都督,正好有缺额。
很多人会期盼并喜欢徐子先和赵王共事,期待这叔侄俩能在大都督府内演一出大戏,想看热闹的人可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