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男在一旁盯着李菡瑶,李菡瑶看外面,她看李菡瑶,似乎想从李菡瑶的脸上窥破外面形势转变。她站的直直的,并未倚靠任何东西,偶尔还活动活动僵麻的腿脚,若嘉兴帝见了定会疑惑:她不是受伤了么?
郑若男的腿只受了点皮外伤,那根木头并未砸中她,是她自己把腿伸到木头下,装作被砸成重伤的。生死关头,她想看看嘉兴帝和吕畅的真面目。
结果,李菡瑶先救了她。
后来,又是李菡瑶背着她,一路挣扎到太庙。
半路上,嘉兴帝只顾逃命,龙禁卫只顾保护皇上,李菡瑶背着郑若男跟不上,一度被舍弃了。因为那时,嘉兴帝和吕畅都认为郝凡并非李菡瑶,王壑也没有被骗上当,否则就不会炮轰乾元殿了。郝凡没了利用价值,死活都不重要了。至于郑若男,若死了正好,正可推到王壑头上,如此一来白虎王便会与王壑为敌,誓死辅佐嘉兴帝了。
这些都是李菡瑶分析的,郑若男心里也这么想。
那时皇城内一片混乱,为免死于乱军中,她们只能跟随嘉兴帝躲进太庙;再者李菡瑶还有目的,嘉兴帝和吕畅舍弃她,她可不会舍弃他们,于是她背着郑若男拼命跑,一路上不知摔倒多少跤,却始终没有丢弃郑若男。
患难中,她们熟悉了彼此。
经此一节,嘉兴帝和吕畅也看清了李菡瑶的“忠心”,直到她替吕畅包扎伤口时,被发现手串少了三颗珠子,才暴露了身份。然而,看似陷入绝境的李菡瑶,却绝地反击,活捉了嘉兴帝,令郑若男钦佩万分。
到现在郑若男也没想明白,李菡瑶在享殿内是如何迷晕嘉兴帝和龙禁卫的,那两个太监和宫女又是如何事先潜伏在太庙内,和李菡瑶里应外合的。
所以此刻,她看不透李菡瑶。
……
也不知看了多久。
郑若男等得心焦,又感到冷,搓搓冰凉的小手,哈了一口热气,忍不住问:“可打起来了?”
李菡瑶专注于镜头内,头也不回地轻声道:“没有。”
郑若男问:“那你看了什么?”
李菡瑶道:“有几拨龙禁卫,出了太庙,往皇城南门去了……现在,又被世子拦住了。”她将镜头转向城门楼上的那杆玄武大旗,猜想张谨言占据了南门。
郑若男猜道:“肯定是太后派出宫求援的。”
李菡瑶道:“龙、虎禁卫和龙隐卫都卷进来了,还向谁求援?京郊西大营有驻军,但王壑发动这么大的攻城行动,肯定会做周密安排,外面的援军未必能进来。说不定外面也开战了。别忘了,他们背后是玄武王。太后……”说到这她停下,似乎在仔细观看,又似乎在思索。
郑若男等了好一会,不见她说下去,又憋不住了,催问道:“太后怎么样了?”
李菡瑶答非所问道:“若是王壑发现梁大人留在香炉下的信,恐怕会翻脸。这对太后也是个打击。”
郑若男道:“他不早翻脸了。我就说你多事,非要把香炉的脚敲裂了。他未必会去寝殿。倘若不去,就不能发现那信,还不如你拿了交给他。”
李菡瑶道:“那不一样。”
郑若男问:“怎不一样?”
李菡瑶没回应。
郑若男见她说一半留一半,忒不爽快,心急又很不满,催道:“怎不一样了?”
李菡瑶没解释,却道:“我若是太后,见了梁大人给先帝的奏折,嘉兴帝又被王壑挟持,龙、虎禁卫叛变无数,为了力挽狂澜,会当机立断废了嘉兴帝,另立明主。如此方可安抚人心、平息怨愤,并请出老臣主持大局,比如誉亲王和谢相等。如此一来,王壑也没了继续叛乱的借口。”她看过梁心铭的信,此刻分析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