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惊弦已经恢复得无比健康了,手环声称连龋齿都治好了。脖子上少量淤血没有清理干净,以免别人看了惊讶。
惊弦换了件高领衣服。
帝国的使者已经过来迎接。
那使者看一眼惊弦,微微瞪大眼睛,同时瞳孔也放大了。
惊弦知道自己这时应该做出悲伤表情,却忍不住想笑。不好意思,美女被人看习惯了只觉得烦,必须给你一个白眼。可是惊弦从来没美过,忽然间见到别人惊为天人的眼神,她的感觉就,嘿嘿,当美人真好。忍也忍不住,嘴角就往上拉。
那使者被她笑得魂飞魄散,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苏酋长,她的爹,顿时就脸色铁青,回头看一眼惊弦,惊弦已经低头,默默挡上面纱。有苏只觉得羞愤交加,却不敢开口。
那使者轻叹:“佳人。”
有苏铁青着脸:“使者有何吩咐?”
使者微笑:“本来呢,咱们对俘虏的要求,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
有苏那张铁青脸已经惨白,这段话翻译一下,就是脱了衣服反绑双手,跪着爬过去啊!受辱至此,生不如死。然而,做为酋长,你要是自杀,无非是你儿子替你来投降,你们全家都自杀,好吧,你的部落其它头领来投降,或者,整个部落逃走,或者,整个部落成为奴隶加死人。
那使者看着惊弦:“我回去,会禀告锋刃大帝,己氏女美貌无比,也许就不用受俘的礼了。”
有苏愣一下,能够有尊严地投降吗?投降的人哪有什么尊严,只不过保住最后一点脸面。而这点脸面靠的是他女儿的……
有苏低头:“多谢使者……”然后问:“使者是……”
那使者微笑:“子启。”
有苏惊了一下:“微子!恕罪臣不知,失礼了。”子启是锋刃的大哥,姓子,名启,微国的子爵,一般人称微子。
子启一笑:“不必多礼。”
第二天,惊弦跟在酋长身后,穿过朝歌城,到锋刃帝面前请罪。
大帝果然没有让有苏履行传统受降仪式。然而有苏酋长也不敢华衣美服地游街,一行人,只着粗葛布衣,脚下草鞋。有苏穿着那草鞋就象走在荆棘上一般,即难受又羞惭。满面愧色,低头而行。惊弦倒也换上素服,一身白衣,不是绸缎,内里却是细葛,外罩着粗麻布。那粗葛却也是细线精捻的,并不是麻袋状的粗布,倒象是半透明的薄纱罗。
惊弦蒙着脸,一双大眼睛依旧顾盼生辉,纤细腰身,雪白的衣衫,飘飘若仙子般。
多少奴隶平民,见了这样的美女,惊为天人,一时间朝歌布贵尚白衣。
朝歌城大约有一两平方公里,城墙很高,外层垒土,内夹碎石,看着高大坚固。二十米宽的土路,是细土垒成,压紧后,又用火烧结的,很有点象陶土路,坚硬平整,从城外五十里,一直延伸到内城。
内城帝宫建在高台上,老远就能看到重檐叠宇,衬着初升的太阳与满天的云霞,让惊弦恍惚间有重回神界的幻觉。云霄殿也是这样的建筑,惊弦虽然没去过昆仑,却在手环上见过。玄鸟帝国的君主,一向以天子自处,他们的先祖是神子,死后确实被神界接纳为神族一员。所以帝国有点自大了,宫殿都仿的神界图样。
惊弦头一次进朝歌,内心微微惊诧,这样繁华壮丽的朝歌要倒下了吗?歧山有什么力量推倒这样的帝国呢?
然而时间会改变一切,沧海桑田如应龙一呼一息间的事。惊弦自忖无逆天之力,这地方不过是神仙补偿给她的原始宫庭三日游度假节目罢了。她猜想厚道的叶青玄大约是想安排她在歧山做公主七日游,歧山成与不成,她都会嫁给诸侯成为正妻,拥有自己的封地和奴隶。可惜吕尚容不得身边有奸细,老吕有勇有谋,果断下手,大家也拿他没奈何。
看到朝歌盛况,惊弦倒也不甚恨吕尚了,你们继续你们的千秋大业吧,我其实也不太耐烦在山沟里看你们种地。
惊弦静静弯下腰去脱鞋。
进了大殿,所有人都要脱鞋。皇帝大人也光着脚呢,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火云纹与朱雀纹十分精致。然后惊弦就又微微感叹一下子,原来人的脚能生得这么美丽,白得面团一样,小小的脚趾,趾甲粉红象小贝壳。惊弦缓缓把鞋子放好,叹息,我长得真美,连脚指头的形状都是美的,我的手指象玉的一样,我要爱上我自己了。
锋刃远远看着降俘堆里,那个白衣如雪的美人。
高贵优雅的慢动作,脱个鞋都象精美的艺术表演,没看到脸就知道这一定是个美人。
更奇妙的是那女人从容淡定的态度。
一堆低头羞愧外加惶恐不安的夷人中,只有她静静地打量一下四周陈设。
惊弦正评估这个度假节目的精美度呢,嗯,这地方不错,我给五分好评。歧山宫庭也就能到三分半,我那个地下室里穷姑娘的开场,只能给一分差评,因为没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