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由平靖关跳出大别山,越过淮河之后,从后方前往息县诈城。
这种刺激玩法,谨慎的李正绝对干不出来,也就黄幺敢舍命发疯。万一白文选突然翻脸,诈城时很可能全军覆没。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若是成功,李定国就回不去了。不但堵住李定国的退兵通道,而且还能提前完成包围,将李定国的大军置于死地!
“快快开城!”
白文选站在城下大喊。
息县守将叫做靳统武,是李定国麾下头号大将。他专门留在此地,驻守李定国撤军的关键城池,若是李定国粮草不济,靳统武还要负责安排输送粮草。
靳统武站在城楼上,一脸疑惑道:“白将军怎在此?”
白文选说话半真半假:“平靖关打不动,文秀(刘文秀)留在那边,我带兵过来增援定国兄弟。快快开城,我这一路都没吃口热乎的。”
靳统武依旧保持着警惕:“白将军怎不带粮草而来?”
白文选没好气道:“我若带着粮草行军,走到这里的时候,怕是仗都要打完了。”
靳统武总感觉不对劲,因为白文选来得太诡异。
但白文选是张献忠的爱将,地位仅次于四义子,军职和威望都比靳统武更高。
左思右想,靳统武说道:“请白将军在城外扎营,末将会安排提供粮草。”
“他娘的,千里迢迢而来,城也不让进。老子不伺候了,这就回去搂着婆娘睡觉!”白文选骂骂咧咧,转身欲走。
靳统武还真不敢往死里得罪,忙喊道:“白将军留步,白将军可带二十亲兵进城。”
白文选害怕黄幺生气,也怕黄幺怀疑他要反水,下意识扭头朝黄幺看去。
黄幺低声说:“不要看我,答应他!”
白文选也是会演戏的,直接答应不符合自己性格,他指着靳统武说:“你他娘的,你说二十就二十啊?老子偏生要带一百人进城!”
靳统武答应道:“好,白将军带一百亲兵进城。今日若有得罪,还请白将军见谅。”
白文选冷笑道:“嘴上说得好听,肚子里肯定在骂老子死跛子!”
“不敢。”
靳统武目视一万士卒退到护城河之外,终于下令打开城门。
黄幺跟在白文选身边,冒充其亲随侍卫,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脸上脏兮兮的不好辨认。
白文选走在城门洞里就喊:“快让人烧热水,老子要洗个澡!”
白文选越是嚣张,靳统武就越是放下戒心。
靳统武亲自下城楼迎接,笑着拱手说:“白将军……”
“动手!”
黄幺猛扑过去,将毫无防备的靳统武按倒,抽刀压在对方的喉咙上。
白文选带兵砍翻靳统武的亲随,大声呼喊道:“张献忠已死,都随我投降吴王!”
……
李定国的后方,有士兵坐船飞快奔来。
“怎回事?”李定国问道。
士兵惊恐道:“白将军……白文选已经投敌,带兵诈开息县县城,我军退路被阻断了!”
李定国呆立当场。
好半天,李定国回过神来,大脑开始迅速运转。
白文选投降赵瀚,说明黄州府、德安府已被大同军杀穿。
白文选的那股部队,是从平靖关离开大别山的,渡过淮河直奔息县。按照路程推测时间,白文选这厮,至少七八天前就已投降。
再根据河对岸的报捷时间,说明大同军杀穿黄州府、德安府,只用了大概半个月。
张献忠果然大败,否则大同军怎会沿途攻城那么顺利?
此时此刻,信阳、罗山、光山等地的守城部队(农兵),估计已经集结包围过来。而李定国的退路被白文选堵死,接下来就是围歼战!
不能再打了,必须想办法突围。
可自己的表弟马思良,还带着几千骑兵在对岸呢,得先把骑兵弄回来再说。
李定国派人偷渡传令,刚把人派出,对岸又划船过来。
这次来的是艾能奇,只剩一条胳膊。
“你的左臂怎没了?”李定国关切问道。
艾能奇脸色惨白,苦笑道:“挨了火铳,只能锯掉,大同军的医官手艺不错。”
李定国又问:“你也是来劝降的?”
艾能奇叹息:“我一个废人,降不降都无所谓,也没必要劝你投降。只不过,赵瀚传令过来,你若是带兵投降,今后可保父亲(张献忠)一命。”
“他怎敢留得父亲性命?”李定国冷笑。
艾能奇解释道:“赵瀚的意思,是把父亲流放至东蕃(台湾),去跟岛上的土蛮作战,帮着东蕃汉民开拓土地。”
李定国都不知道有台湾岛存在,问道:“东蕃在哪儿?”
艾能奇摇头:“我也不晓得,听说跟琼州差不多。”
“那就是流放戍边了。”李定国感慨。
艾能奇一脸严肃表情,正色道:“能保得一条性命已是不易,赵瀚的士卒根本不可战胜。那天我亲眼所见,没有友军援护的两三千火铳兵,被上万人冲到二十步才放铳。兄长能想象那种场面吗?三排枪响,我麾下士卒,当面就给击穿了。被射击的那一片,只剩千余人还站着,其他全倒在地上!”
李定国说:“他们的骑兵不堪用。”
艾能奇说道:“赵瀚占据数省地盘,能一直没有骑兵?赵瀚不是大明官府,父亲只剩几千骑进山,就算能够再次出山,还能跑去哪里?降了吧,保住性命也好。”
李定国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退路已断,接下来就是被四面合围。算了,我死无所谓,莫要带着几万将士一起死。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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