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在想应该用什么方法随这两名玄金傀儡离开才会像一名囚徒。
忽然,他感觉到遥远的某处传来一道非常可怕的威压。
如此可怕的威压必然来自无比强大的神魂,一旦落下,可以轻易至极地碾碎或者镇灭一切非实质的精神存在。
这道神魂即便还不如雪原深处那位,但层级也已经相差不远。
井九没有望向那道威压起处,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当初在雪原他已经有过教训——他现在只是一个境界低微的年轻青山弟子,精神力量再强也无法正面对抗这样的存在,所以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
他闭着眼睛,自守道心,任由那道威压落下。
识海生起巨浪,狂暴地向着四周扑去,他变成汪洋里的一艘小船,所有的意识尽数沉于海底,
那道威压很快变成席卷天地的飓风,于是他成为了风里那片柔弱而无声的落叶,所有的气息尽数随风而去。
他就像一个很正常的修道者,被这道威压震至昏迷不醒。
那道威压渐渐远离,那位存在不再关注这里。
井九知道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也不是试探自己,而是每个进入镇魔狱的囚徒都会经受这道威压的洗礼。
不管你是冥部的妖人还是邪派的高手,经过这一关便基本上废了,精神直接崩溃,要很久之后才能清醒。
如此一来,镇魔狱方面便不用担心这些囚犯刚被关起来时最容易产生的越狱或者自杀。
这种手段非常粗暴,甚至可以说残忍,但想着那位在朝歌城里苦熬了这么多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比尸狗还要惨,所以井九可以理解。
两名玄金傀儡把“昏迷”中的井九从车上拖了出来,在黑暗里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听到了很多声音。
井九被关进了一间囚室。
他睁开眼睛,没有去感知囚室的周遭环境,直接向着外界望去。
黑暗的镇魔狱里没有一线灯光,却有无数声音在类似山崖般的世界里不停响着。
山崖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洞窟,到处都是凶险至极的阵图,不知道关押着多少囚犯。
这里是镇魔狱的第一层,关押着的囚犯或者是实力不俗的官员,或者是不老林的刺客,或者是邪道的长老。承受过那道威压的冲击之后,有些人慢慢靠时间清醒过来,但还有很多人依然沉浸在破碎的精神世界里。
那些人碎碎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说唱了很多年。
听着夜色里那些细碎的、仿佛数万只虫子啃噬树叶的声音,意志力稍弱些的囚犯只怕会吓昏过去。
井九站在囚室门前,听着那些声音,心情平静。
镇魔狱里每个囚犯都会戴着元气锁,囚室里镇着阵图,精神又被那道威压震散,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但这些对井九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他带着两把钥匙,而且这间囚室里的阵图他早已经知道了解法。
他取出钥匙解下元气锁,解开阵图,打开室门,走进了黑暗里。
镇魔狱现在由鹿国公打理,这里自然困不住他,就像青山剑狱一样。
他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但他还是必须保持谨慎,因为在镇魔狱鹿国公并不是最大的,皇帝也不是最大的。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呼吸,没有气息,没有心跳,就像个幽灵,行走在镇魔狱里。
无论是那些已经清醒过来的囚徒还是感知极为灵敏的玄金傀儡,都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黑暗的最深处是一道断崖,崖畔垂落着黑色的老藤,井九没有顺藤而下,而是直接跳了下去。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黑暗里的画面,便能看到他的白衣随风而起,如花一般。
事实上他的衣袂与动作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带起。
原来不是花,是一朵云。
崖下便是镇魔狱的第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