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孙氏主仆如何谈话,这边顾成卉离开了正明居,就见姜姨娘和六姑娘顾成宛正相携往回走。顾成宛瞧见了五姐,就笑着招了一下手:“五姐姐!你手指伤了,不知道一会儿你还去不去女红课了?”或许是一来二去和顾成卉闹熟了,此时她也显露出一点小女孩的顽皮和促狭来。
顾成卉也有一点不好意思,赶忙举起了手指给她看笑道:“这次可真不是我躲懒,不信你看——”两个小姑娘就笑闹了几句,顾成宛还笑道:“真是为了不绣花,让五姐做什么都行!”余音未落就挨了顾成卉好几掐。
姜姨娘在一旁看着,忽然伸手扶住了顾成宛的肩膀:“好了宛儿,别和你五姐胡闹了。”不待顾成宛回答,又对顾成卉客气地点点头:“那我们就不耽搁五姑娘的功夫了,有空再聊罢!”说完就拉着顾成宛匆匆地走了,竟连一点告别的时间也没有给她留。
橘白见了就不由得有点愤愤然:“这是干什么,难道我们姑娘还会吃了六小姐不成!”顾成卉就叹口气,说道:“别看她样子粗疏,实际上却是个明哲保身的呢。换了我在她的位置上,恐怕也是一样的。”
主仆两个就这么边聊着天,边走回了寿安堂。待到了自己的西跨院,一进屋她就直甩手:“快快来人给我把这外面的褂子脱了,也不知是什么天气,一会冷一会热的,要不要人过了……嗯?你俩杵着干嘛呢?”
屋子里,半夏正握着一条干软棉帕,好像应该在给她擦拭首饰,然而这时首饰盒子被放在了一遍,她眉毛也立了起来,眼瞪得溜圆,跟细辛正斗鸡似的对峙着。细辛似乎也动了气,手里攥地紧紧的,只咬着嘴唇不吭声。
顾成卉一看就明白了:“问你们话呢!不肯回我是不是!不肯回就都给我出去站着去!”一看姑娘有点动怒了,半夏这才出声了:“姑娘,您评评理。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她倒没事挑起我的理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时候进的府,什么事都还没经过呢,就这样高声大气!”
不等顾成卉插话,细辛就倒豆子一样嘎嘣脆地开了腔:“我不过是看不过眼,提了一句。你做的不是,难道别人就说不得?更何况我还没有说你什么难听的呢!”
半夏把手里的棉帕一扔:“你倒是想,你说,你打算说什么难听的!我就不信了!”
“——都闭嘴!”顾成卉让她们吵得脑袋疼,心里也不由暗暗起火,断喝一句。等她们都静下来,顾成卉在心里转了几遍心思,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细辛,你觉得半夏哪里做得不是了?”
细辛吸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下就说:“昨日在绣房,她说那句话真是多余。明明最近姑娘和七小姐也算是相安无事,她那么一说,不等于给七小姐挑事的话头吗?我们也不是怕了,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呸!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半夏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一向是最爽利的!我对姑娘的心思更是忠诚明白……不像有些人,满肚子都是曲里拐弯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