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你在会议上给肯德里克上尉下过命令,是吗?”雨果——又或者说丹尼尔的声音略显有些发紧,但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说话的节奏,以平缓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我让肯德里克告诉他的手下,不准动圣地亚哥。”杰赛普上校的声音略显低沉,而且比丹尼尔的语速还要慢一个拍子,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从容。
“你是不是也给马金森中校下过命令?”丹尼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和节奏。
杰赛普上校也始终坚持着自己说话的方式,“我命令马金森立刻将圣地亚哥调离基地。”这不紧不慢的速度在丹尼尔的对比之下甚至显得有些过于缓慢了,让听者心头总觉得有些微小的压抑。
“为什么?”
“我担心一旦举报信的内容泄露出去,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杰赛普上校依旧保持冷静。
“致命的危险?”丹尼尔的声音似乎受到了压制,稍显沉闷,但语速方面还是保持住了原来的状态。
“还能是什么?”杰赛普上校刻意将语速又放慢了四分之一拍,语调也有了微微的变化,似乎在嘲讽丹尼尔,他的眉毛甚至悄悄挑了挑,显然根本没有把丹尼尔放在心上。
丹尼尔面对杰赛普的挑衅却不为所动,他从助手那里接过了一份文件,“上校,这是你和马金森联手签名的调令,命令圣地亚哥乘坐第二天凌晨六点的航班离开关塔那摩。那是最早的航班吗?”丹尼尔的语速似乎略微加快了一些,却不明显。
杰赛普上校的回答很快,似乎为了表明这里面没有猫腻,也似乎是为了压制丹尼尔,“六点是最早离开基地的航班。”
但是面对杰赛普上校的回答,丹尼尔站在原地却是微微翘起了嘴角斟酌了起来,彷佛是对这个回答有疑虑一般,但紧接着,他迈开步伐走向了眼前坐在证人席上的杰赛普上校,却转移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是今早乘坐飞机来华盛顿的,对吗?”丹尼尔以一种话家常的方式开始与杰赛普上校进行对话。
在丹尼尔的引导之下,两个交谈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比如说杰赛普上校的行李打包了什么内容,再比如说杰赛普上校为前来华盛顿做了什么准备,还有出发之前杰赛普上校给谁打了电话。这些问题看起来与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杰赛普上校的私人行程,控方律师自然是不断反对,法官也一再要求丹尼尔明确问题范围,但出人意料的是,丹尼尔却一再坚持这些问题必须得到回答,而杰赛普上校则是一点也不介意,一五一十地进行了回答。
但杰赛普上校全部回答完毕之后,丹尼尔再次从助手那里接过了一份资料,然后微微扬起了自己的声音,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法官阁下,这是九月六日从关塔那摩打出的电话记录,而这是圣地亚哥在过去九个月里写的十四封信请求——事实上是乞求——调离。在得知自己终于被允许调离之后,圣地亚哥非常兴奋,你知道他给多少人打了电话吗?”
丹尼尔将这段话说的十分紧凑,语速不见得多快,但是衔接十分流畅,刚才收到杰赛普上校微微压制的情况全然不见,他完全将情况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将所有人的吸引力都集中了过来。
“零!没有任何人!”丹尼尔突然就放慢了语速,加重了词语的重量,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制造出了疑问,“没有一个电话告知他的父母他要回家了,没有一个电话告诉朋友说‘你能来机场接我吗’,半夜他睡着了,而依你所说,”丹尼尔看向了依旧稳若泰山坐在椅子上的杰赛普上校,“他六个小时之后就要上飞机,可他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挂在壁橱里,整整齐齐地放在扁条箱里。”
“你只离开一天,就收拾了行李并且打了三个电话,”丹尼尔依旧看着杰赛普上校,而刚才他那一大堆看似无用的对话,已经悄无声息地挖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杰赛普上校跳下去了,伴随着丹尼尔忽快忽慢的说话节奏,所有人内心的悬念已经被扬到了最高,“而圣地亚哥离开后这辈子都不再会回来,但他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没收拾任何一个物品。”说完之后,丹尼尔面带微笑地看向了杰赛普上校,那双明亮的眸子宛若两把利刃直接刺向了对手,“你能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