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厚颜无耻到把我家当他家的混蛋在,柳园今夜是不可能消停了。
原本偷偷溜去闻香楼过夜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如今的老板已经换成了郁金香和花妖娘,刁小四本身还占着大部分股份。
可惜,过完年就要和紫苏成亲,这时候再去逛青楼,好像有点儿太招摇,说不定孙千金一怒之下就会把他炼成冬虫夏草。
刁小四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趁早和那个自称是天仙下凡的神棍好好聊聊。
谁知原本在他预计之中最多只用得着个把时辰的接风洗尘宴直吃到半夜才散。没办法,几天前发生在峨眉金顶佛境的那场证悟堂道天之役委实太过太过轰动,人人都想了解其中的详情。
难得唐老太君也有低三下四虚心请教自己的时候,刁小四自然要抖擞精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个一两三遍,其中也免不了添油加醋自吹自擂。
事实上尽管才短短几天的工夫,正魔两道各门各派却早已通过各自的渠道知晓了此事。早在黎阳仓大战时,金鼎神僧已和龙虎山正一教撕破了脸皮,如今竟然爆出他刺杀玉鼎大师元神夺舍取而代之的消息,更是人神共愤俨然成为正道公敌。
尤其是金城公主为了复仇邀战金鼎神僧于龙门峡上,愈发为这段故事添上了浓墨重彩的点睛之笔。
说到金城公主,李逸风好奇道:“哥,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刁小四笑道:“她喜欢清静,一回长安便找了个好地方闭关修炼了,除了老子谁也不见。”
唐雪裳哼了声道:“癞蛤蟆也是这么说的。”
刁小四见她不信,嘿然道:“要是老子把她找来怎么办?”
唐雪裳不以为然道:“即便你不找她,正月初一咱们也能在龙门峡上见到。你若真有本事,就让金城公主当着大伙儿的面给姑奶奶恭恭敬敬地捧一杯茶,叫一声‘二姐’,我就真的服了你。”
刁小四顿时没了声音。在他亲笔圈定的三大老婆里,若问究竟最喜欢哪一个未必能够说得清楚,但最惧怕的肯定非公主小娘皮莫属。
给二奶敬茶请安,这种事情换做紫苏,不用自己费神就能搞定。婉儿虽然难办些,可一番死缠烂打威逼利诱多半也没问题。但若换成是金城公主——
刁小四打了个寒颤,条件反射似的脑袋发麻屁股生疼,浑身的皮直痒痒。
见他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唐雪裳扬起黛眉道:“果然,你也就嘴上功夫,不敢跟人家真刀真枪地干。”
刁小四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拍桌子道:“笑话,这世上还老子做不到的事搞不定的女人?你服不服我无关紧要,可敢跟我真金白银赌一把?!”
“如果你真能办到么……,”唐雪裳瞟了眼刁小四短得跟刷子一样的头发,道:“我就剃光头发!”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老子便去找她!”
“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的。”刁小四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心里暗暗加了一句道:“万一输了,老子总能想出七八九十种法子,大不了再剃一回光头。”
唐雪裳却不上当,似笑非笑道:“你若输了,往后每次见到我,都得立刻跑过来跪拜在地,再说声‘姑奶奶吉祥,奴才小四儿给您请安来了’。”
“咕……”李靖含着嘴里的一口茶水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怜悯地望着刁小四,显然很不看好他。
李逸风和慕容小白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眼,默不作声地端起酒杯遮住了脸。暗自祷告刁小四能更混账一些,或许还能躲过向彪悍二奶俯首称臣的一劫。
唐梵妾兴致勃勃地道:“好,我来做裁判,谁敢耍赖老娘就赏他一脚!小四,你看就用断子绝孙脚怎样?”
刁小四脸上呵呵傻笑,心里哇哇大叫,寻思着无论如何都得求宁老爹传自己一式“子孙满堂拳”,也让唐老太君输得心服口服。
酒宴散去之后,他半醉半醒地回到自己屋里,关了房门坐到床榻上,从束龙腰带里掏出程铁牛送给自己的那串小铃铛,一边叮叮当当地摇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天门开地门开,你个哈巴快点来!”
“唿——”刚念到第三遍头上,屋子里的空间遽然震荡,像琉璃般绽裂开一条条缝隙,从里头“咔啦啦、咔啦啦”迸射出浑圆暴烈的雷光,程铁牛口含奶嘴,腰围肚兜,屁股后头拖着半截尿布,手里还抓着面拨浪鼓,打虚空后头一跃而出杀气腾腾地左顾右盼,口齿不清地喝道:“老秃驴,你往哪里逃?!咦,人呢?”
只见屋里所有的家具瞬息间全都化成了一堆黑炭,刁小四缩在墙角,活脱脱一个外焦里嫩的烤土豆,不停地往外冒青烟,手里拿着那串铃铛正愤怒地瞪着他。
如果是其他人,多半会为自己的鲁莽粗暴行为而道歉,但程铁牛却绝对不可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