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板娘茫然求解的样子,也无心多管闲事,只淡淡道:“你小心伺候便是。老夫与他们并不相熟,点头之交而已。”
老板娘听得一头雾水,目送刘文静等人匆匆离去,想起长孙无忌、刁小四、李逸风和慕容小白四人正在百凤厅中等自己,赶紧张罗着点齐水仙阁里最漂亮的八个姑娘,亲自捧了一壶二十年的秦池陈酿款款盈盈回到厅中。
她一边给刁小四等人斟酒,一边含笑说道:“四位公子大驾光临,令小楼蓬荜生辉。先前奴家多有失礼之处,四位公子大人大量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说着话她放下酒壶,把手搭上刁小四的肩头道:“这位公子英明神武一表人才,连民部尚书刘文静刘大人都要敬您三分。唉,可惜姐姐老了,若是早三五年让奴家遇见公子,说什么也要嫁给你。”
刁小四笑着不吱声,遥想自己三五年前还数着星星睡在坟头,而姐姐却在风月场中一唱三叹点花牌,你若肯嫁我才真叫活见鬼。
显然老板娘是在溜须拍马,而最重要的却是在旁敲侧击想探听自己和李逸风、慕容小白的身份。
其实开青楼和经营镖局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招子一定得亮,后台务必要硬,否则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譬如红拂的闻香楼,谁都心知肚明那是蜀中唐门的一亩三分地,也只有杨巅峰这种靠着攀龙附凤起步的新晋傻冒才会去招惹,换作旁人宁可遥尊闻香楼为首,也绝不肯明白里去跟红拂、李靖较劲儿。
这时李逸风泰然自若道:“没关系,反正很快连人带楼全是咱们的。”
老板娘呆了呆,吃吃笑道:“公子,您可真会说笑。”
慕容小白轻轻道:“姐姐,你看他横眉冷目凶神恶煞的样子,哪里像是在说笑?”
长孙无忌安慰道:“春姐,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家水仙阁是你和峰兄日进斗金的摇钱树,在长安城中响负盛名,君子岂能夺人所好?”
没等老板娘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他接着又道:“所以呢,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清理家当,找地方搬家。但凡能够拆了带走的东西,你们尽管拿走。三天后,本公子可就要来接手了。”
老板娘搭在刁小四肩头的一只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没想到长孙无忌几人竟是不怀好意,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却依旧故作迷惑道:“长孙公子,您的话奴家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做什么要搬家,又为何要来接手?”
长孙无忌慢条斯理地从大袖里翻出几张纸,又从中间抽出一张地契摊在了几案上,轻笑道:“好说,你脚下的这块地刚刚被我买下,从今晚开始,这上面归你下面却要归我。”
老板娘面色剧变,死死盯着几案上的地契道:“长孙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刁小四见她一味装糊涂,道:“实不相瞒,咱们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水仙阁挺有意思。这张地契只是点小意思,你也不用感觉不好意思,就让姓杨的出来跟咱们哥几个意思意思,别教老子等得没意思。老子要是等得没意思,保证今晚这里会很有意思。我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老板娘听得晕头转向,老半晌才缓过神来强笑道:“这事太大奴家可做不了主,请四位公子在此稍歇,我这便派人去请东家来。”
李逸风冷然道:“你留下陪咱们喝酒,一柱香若不见姓杨的来,我便先拆了这百凤厅!”
老板娘顾不得多说话,慌忙把小金唤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将事情简单说了。
小金撒腿飞奔,先去了杨巅峰的府邸,一问才晓得今晚他受同僚宴请正在祥云楼喝酒,于是又急忙忙赶往报讯。
今晚请杨巅峰喝酒的是他手下的一个长史,因为刚获升迁,于是乎大宴宾客。
在座的大多是禁军金吾卫一系的军官,其中有几个官阶高过杨巅峰的,却也非常识趣地将首席推让给他。另外还有一些往日里与杨巅峰交好的齐王府清客和长安城里知名的游侠,熙熙攘攘足有三四十号人。
小金气喘吁吁闯入酒楼,奔到杨巅峰近前叫道:“大人,不好了,刚才楼里来了几个人,赶跑了客人,硬扣下老板娘说是要拆了水仙阁!”
杨巅峰喝得正开心,闻听噩耗不禁火冒三丈,啪地摔了酒杯骂道:“哪来的王八羔子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敢跟老子过不去?!”
小金一边喘气儿一边道:“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领头的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他娘的,”杨巅峰一股酒劲儿冲上脑顶,抬腿踢翻桌案叫道:“砸我的场子拆我的楼,还叫我的女人陪酒——长孙无忌,你是活腻味了?别人怕你,杨某几时怕过你!弟兄们,今晚的酒不喝了,看老子打断他的狗腿,也叫他认识认识我杨巅峰!”